在禁宫中,我与惠妃无法与外界接触,只能在宫内的几间殿室间随意走动。住了几日风平浪静,我的心却越发的忐忑不安了。眼前越是平静,越可能隐匿着风雨。倘若宸旭没什么大碍,他应该会亲自过问此事,至少,也差人来做个交待,断不会如此平静。
然而现在,既没人来审问我与惠妃,又没人肯向我们透露一星半点儿关于皇帝的状况,着实令人难安。
莫非,宸旭有性命之忧,无人有心思和工夫来过问我们了吗?
这样一想,心湖就像有块大石头沉了下去,没着没落的沉陷。
三更鼓已过,夜雨在窗外沥沥有声,我辗转无眠,披了件黑底的金丝绒短披下床。现在被软禁着,白天尚有几个年长的宫女侍茶侍饭,夜间便无人问津了,若大的殿阁分外寂寥空旷。
我信步来到窗前,轻轻卷起帘纱,透过窗格看那朦胧细雨,直觉得天地浩渺,风月无痕,而自己,便是茫然中那一道无根的雨丝,随风一现,便被暗夜吞噬了,莫寻归路。
十年,我真的能回去吗?
能回到那个可以在电脑前读书,可以用手机通信的时代吗?我还可以做一粒自由自在的尘埃吗?
俗世离我三步近,我离佛堂一步遥;双耳只闻家务事,丹心长燃闲淡灯。若能回到那个时代,我想过那样的生活,平平淡淡过一生。
然而现在的我,已经是离弦之箭,别无选择,要做的只有报仇!只有让报仇的火焰燃烧着,我才能活下去。
我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必得想个法子出去才行。至少要弄清外面的情境,以便想出下一步的对策。
“品嫣,你睡了吗?”轻轻的一声,隔着镂空殿门传来,令我笃然一震。
“没呢,娘娘,你也没睡啊!”略作思索,我快步去为惠妃开了门,她叫门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仍不难分辨。
开门的一霎,我怔了一怔。但见,她长发凌散,脸色苍白,眼球充血,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
“娘娘,出什么事了么?”轻轻掩上门扇,我压低了声问。殿外有侍卫,也有执夜的宫女,动静太大会惊动他们。
“没事,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惠妃情绪低落,身形柔弱,似是一片即将飞逝的雪花。
我上前扶了她,道:“正好,我也寂寞着,能陪娘娘说会儿话,打发掉这被雨水沤烂的倒霉时间,再好不过了!”
她看我一眼,想笑而又无力,弱声道:“你说话真有趣儿!品嫣,你说,人与人之间,是不是真有个缘字?我打从一见到你,就觉得你亲近,很想和你交心!不过我这人,生性孤僻,不爱与人为伍,有几次顺道儿,想拐到素贵宫去看你,都没去成!现在想想,真的好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