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行在街上,夜雾很大,只看得清眼前的路,再远一些便是迷朦朦一片,如此一来,我整个人便似融入了之夜与雾中,凭我的速度行过之处只留下一阵轻风,零散的行人根本就看不清身边经过的是人影还是风影。
如此天气,如此大雾,真是天助我也。
牛津美术馆内灯火通明,显然白天见到的那几十副监控摄像头正全副武装,如此看来,只有想办法先把监控室里的保安解决了,关了摄像头,才能行动。否则只怕是无所遁行,那跟明抢就没什么区别了,最终也只有放弃一为途。
美术馆外那一圈黑色的院墙,却是只有两米多高,很轻易就可以翻跃进去。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因为我发现有人跟我存着一样的心思,比我还要早来。在如此静谧的夜里,我的听觉彻底高速运转起来,没有夏虫的鸣乱,只有夜的死寂。我听得有人的脚踩在美术馆四周的落叶上,沙沙作响。
我悄悄的随着那个沙沙的声音摸了过去。忽然前方的声音停止了,我也看到一个黑色妙曼的身影,是个女人,她半蹲在墙角。“我就知道你今晚会来的,我等你很久了。”突然那个声音开口小声说话了,这个女人一开口我便听出来她是谁了。
“可盈,还是你了解我的性子,看到动心的东西,不管有多么艰险,总是忍不住要出手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道,看不到他的人,估计是藏在某棵大树的背后。
“这几年,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在你的眼里,我真的就那么令你讨厌吗?”刘可盈痛心地道。“这跟我是否讨厌你无关,你我的家世背景,大家心里面都非常清楚,既然生在了这样的家族里面,总有些东西是无法逃避的。那些世俗陈规在如今世人的眼里,虽然封建守旧,但它带给像我们这种宗族子弟的束缚力却是牢固的丝网,你越是挣扎,越是发现自己的弱小卑微。”那个男人说道。
“这就是你一直逃避我的理由吗?那些都是国内的礼法,难道在国外还能起作用吗。”刘可盈道。“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洗涤,并不会因为人在异乡而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以把我看成是一个懦懦无为的男人,不敢打破传统,与这种宗族礼规去抗争。”那个男人道。
听他们两人说了这么多,我也能大致猜到两人之间的一段情感纠葛的大概,无非就是两人身处的世家因为某种原因,有着矛盾,而使他们不能结合在一起。宗族的束缚力远比人们想象得要厉害,除非你已下定决心,做一个不仁不孝之人,才会有那种勇气去抗争那些陈旧的礼法,否则你总是逃脱不了,某些人情恩德的牵挂。
“你的心里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争取吗?”刘可盈问道,她还真是一个胆大的女子。那个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没有,从来没想过。如今,我已有了别的女人,你我以后还是把以前的那些事都忘了吧,我以为几年不见,你会在国外开开心心的忘了以前那个环境那些事,然后再找一个外国男朋友。”
“既是相逢,何必相忘。”刘可盈泣声说道。
“不忘又能怎样,徒增伤感而已。不要再说那么多了,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别忘了,我们现在身处险地。”那个男人提醒道。
“好,我只最后只问你一句。风雨,你亲口告诉我,曾经有没有爱过我?”刘可盈沉声问道。那个隐藏着的男人竟然会是风雨,已经两年多没了他的音讯。白天在美术馆里看到那个戴黑沿帽的男人就是风雨,难怪我一直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此人,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喜欢戴顶帽子。白天时刘可盈在发现他后会失神顿足,而他也会发现刘可盈后会仓皇逃走,最后又在一旁默默窥视,两人之间原来还有一段复杂的感情,这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风雨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坚定地道,“没有。你现在也知道答案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很好,如果你是一口气直接说出来的话,也许我还会相信你,但是这最后的结果明显是你在内心犹豫跟良心的几番挣扎中,才狠心说出来的。你撒谎,我现在只相信我的直觉。”刘可盈平静地说道,听不出她是喜还是怒。刘可盈四处张望了会,然后轻身跃过矮墙,然后听着她离开时踩出来的细碎脚步声。
“哎。”风雨这一声叹息,在死寂的夜空中,变得更加沉闷了。“既是相逢,何必相忘。”
风雨从树腰后走了出来,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沧桑的苦笑。风雨把系在脖子上的面巾扯上,罩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一双黑瞳在夜里显得更为黑洞锐利。风雨戴着吸附手套,身上也背着绳索之类的攀爬工具,看他这模样是准备要行动了。
白天我已经探察清楚了,监控室跟美术馆是一体的,摄像头的线是一直沿着楼层上面的位置去的。
风雨敏捷地爬上了树干,又倚仗着自己灵巧的身手,慢慢踏在脆弱的树枝上,逐渐接近美术馆的墙壁。然后他提气轻身纵然一跃,双手吸附在足有几尺厚的钢化玻璃窗上。窗沿有个几尺宽的突出,风雨慢慢把两只脚落在上面,整个身体紧紧地贴紧玻璃窗。然后空出左手拿出一只三脚爪,抛向楼顶,待他试探了一下爪子抓牢楼顶的边檐后,顺着绳索快速地爬了上去。我在树下看他攀檐走壁颇有一套,动作连贯迅捷,显来是这方面的祖师爷人物了。
待风雨上了顶层,又把三脚爪收回腰上后,等了半分钟没听到什么动静,我戴上金色假发,也弄了张黑布把面蒙上,顺着树干也爬了上去。站在树顶上离美术馆的顶楼足有三四丈的距离。我估摸好自己准备落脚的地点和力道后,沉吸一口气,马上提气轻身,往楼顶奋力一纵,眼看着离楼顶还差了一段距离,赶紧用握在手中的军刀往墙上一cha,虽然刀未能cha入墙壁太深,但也借着这股力道一个腾空翻跃,最后落在了屋顶之上。
任何楼房建筑都会有透气窗,而美术馆所有窗户都是加厚钢化玻璃,所以透气窗便设在了楼顶之上。透气窗只是使一般的有机玻璃,其厚度跟硬度也并不像钢化玻璃那么变态。窗上已经开了一个大洞,足够钻进一个人去。想必风雨是使用了钻石之类把玻璃先割出一个洞来,再使用吸附工具把玻璃拉出来。
我顺着墙上的布线,一直跟到了监控房的门外。这时房门打了开来,出来两个人英国人。“好困啊,终于可以回房里睡个安稳觉了。”“美术馆这么封闭,那些盗贼哪里还进得来。”
看他们穿的工作制服,应该是刚在监控房里换班出来的监控员,估计里面现在也就只有两个人在监控着吧。
两个换班的监控员的皮鞋声越来越远后,走廊上又恢复了一片宁静。我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托尼?约克?是你们哪一个混蛋,怎么又回来了?”里面一个人骂了起来,然后听到有椅子移动的声音,门打开了探出一个头来。我的左手迅速抓住他的头发,右手拿着的军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他刚想吼,又硬生生地把声音吞回了肚子里。
我慢慢把他的身体从房屋里面拉了出来,又轻轻把门关上了。“瑞恩,是谁在敲门呢?你还出去干嘛?”里面的人问了起来,但没有其它的任何动静。我问这个瑞恩道,“里面还有几个人?”瑞恩颤声道,“还有一个,叫比利。”“把比利也骗出来。”我说道。“但你得答应不杀我。”瑞恩对我道。我毫不犹豫地对他点点,瑞恩朝房里叫了一声,“比利,快出来,外面有好东西。”我听到了打呵欠,移动椅子的声音,看来比利被瑞恩的话勾起了兴趣。
我站在瑞恩的身后,一掌打在他的脖梗处把他打晕了。比利拉开门道,“瑞恩,是什么好东西?”我一把推倒瑞恩,冲上去左手堵住比利,右手的刀同样抵在了他的喉咙上,推着他慢慢进了监控房。
解决了比利后,我赶紧又把瑞恩拖了进来。
坐在监控房的椅子上,我看着有一台显示器的屏幕模糊起来,那是被信号干扰的迹象。然后这台显示器又恢复图像,一切正常,但另一台显示器又模糊起来,看来是有人在监控器下高速移动着。肯定是风雨身上带着小型的信号干扰源,然后他在盗了东西之后,肯定是想凭借着自己的速度逃逸。
我看着风雨越来越接近那幅《华夏山河图》时,心中有些不安,他不会也是冲着这幅画来的吧?
我快速地扫了一眼那些保安巡逻所待的位置,然后马上下楼去画廊,希望风雨的目标不要是那幅画,否则要从他手上抢回来就麻烦了,毕竟他的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当我刚跑出监控房几步远的时候,整座美术馆便响起了防盗警报,“呜,呼,呜,呼。”地鸣笛警报声立时大作,我心中暗自懊恼,MD我这么辛苦跑到顶层这里来撤消监控录相,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为风雨多争取到几秒钟的时间,对于一个神偷来说,几秒是很漫长的一个等待。
保安从各个楼梯口朝二楼涌了出来,我快速出拳打倒两个听到警报后最先赶过来的两名保安,然后朝画廊那幅画跑去。画廊的尽头只剩下风雨将要离开的身影。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时,那幅《华夏山河图》和附近几幅字画都已经被拿走了,想来画廊上安了声控警报器,看这些玻璃碎片,风雨采取的是小型炸药爆破手段。
风雨不是一个贪婪的人,这种人最是可怕,看着玻璃展柜中还剩下一幅《疏竹幽兰图》,想来他把时间控制得非常精妙,已经来不及把它拿走。我把《疏竹幽兰图》抓在手里,然后朝风雨的方向追了上去。
“砰,砰。”后面的保安已经朝着我的后背开了枪。
“快停下,不要跑。”保安们在后面边开枪威吓边喊着话,我身形一闪,猛然加速已经穿过画廊,到了尽头的楼梯口。五六个保安也正从各个楼层赶过来。看着几个保安都拿着电棍没有佩枪,我心中稍安,推开刚从楼上下来堵截的两名保安人员,迅速往透气窗的那个洞口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