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双阳拎着个布包,靠在青石拱门上等那姗姗来迟的两人。三人汇合之后,女侠别有意味的看着黎湘菱的一袭白衣,又将目光转到了在一旁悄悄低下头的落子殇,大姐头噗哧一笑,没再说什么便将珮儿在安柳镇这事交代了一番。
落子殇好歹算是漓山脚下的“土著居民”,这安柳镇倒是离这儿不算远,可按照他们的脚程,来回也得有个三五天,说得动那珮儿还好……这要是说不动,积攒下来三五天的坑,可真是会要人命的啊。更何况他们这次私自下山也没和谁人交代,漓山居的一日三餐又该如何是好,少年越想越不对,拉过旁边势在必得的黎湘菱,决定先问个清楚:“湘菱,你到底要如何说动白立的贴身丫鬟?”
贼丫头呲咪一笑,故作神秘的甩出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余双阳也是见识过黎湘菱几次稳赚不赔的“阵仗”,反而没有落子殇的那般担心,抬手捻上清风决,足踏青云:“我们用清风决日行千里,往返漓山不过半日而已,若是顺利,说不定还能赶上今天的午练。”
“可……湘菱这丫头并不会清风决啊?”
余双阳横眉一扫犯难的落子殇,颠了颠挎在自己手臂上的布包:“你背她不就得了。”
“啥?!”
漓山的破晓总是映着飘摇而上的水汽,山居环绕其中,云里雾里更像了仙境一般。围绕着山脚下的那些个村落市集,偶尔有百姓清晨出去练摊,还能有幸瞅见三两位仙居灵顽,足下生风穿梭于这平民之境。
崇石头没敢睁眼看这惨状,因为在看他来,那足下生风的“十八岁”是背着个人,从半空砸下来的。
安柳镇算是漓山附近比较繁华的镇子,黎湘菱从落子殇背上跳起来的时候,看这青砖石瓦的古镇沿了条河分错在岸边两侧,着实有点她印象中,那江南水乡的味道。
余双阳顺着标有烫金“安柳镇”这三字的石坊望进古镇,女侠勾着笑,对看着这镇子有些出神的黎湘菱说,顺着这条河,便能到她和石头的老家。
石头睁了眼,一脸没辙的看向这俩径自融入了古镇的女人,心说了分明之前还是山寨女大王的形象,怎么一下山,便都成了小镇姑娘,这么单纯的形象不适合你们啊。
这三人各怀着心思,却唯独苦了摔在地上至今还没人搀扶一把的落子殇,可怜的小子殇满眼清泪,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轻碰着率先着地的半张脸:“嘶——!”
女侠见了落子殇那呲牙咧嘴的样儿,插腰哂笑道:“小美人功夫还是不够,这么点路就提不稳气息了。”
“呸、我这是被某些人给压的!”落子殇瞪着那边只顾着看安柳镇,却不曾瞧过自己一眼的黎湘菱,语气越发酸溜了起来:“我说某些人,那边有什么好看的,你的同伴可是负伤了哎!”
“哎?哎——!”从那“江南水乡”的美景中回了魂,黎湘菱扭头瞅了一眼背了她这一路的最大功臣。那家伙脖子扬得老高,大概是因为不服气“负伤”了还被无视,落子殇半合着眼睛满是不屑,小丫头凑了脸过去仔细瞧着他的伤口,末了,耸肩来了句:“擦破了点皮,上点红药水就好了。”
“红……红药水是个啥啊?!”
“就是那种加血的小瓶瓶啊,没有啊,那金创药什么的总随身装两罐吧?”
放弃和这不知所云的丫头争论不休,落子殇捂着挂彩的半边脸,三人便跟着石头往他们的目的地走了去。
这安柳镇可谓是实至名归了,河畔两旁栽种了满排的垂柳,早春清晨的暖风几许,撩拨了发了嫩芽的柳条。小镇以居中的主河为干,各自像两边延了去,这四人顺着这河道走了会儿,便坐进了一家二层茶馆。
这几个人上了楼,找了个挨着主河的茶座,这四人来得早,店小二也是刚开了门,呵欠连天地懒得招呼他们。
余双阳一落座就打开了她随身的包,其余三人伸了脑袋过去,入眼的竟是白花花的馒头。不顾这些愣瓜的面面相觑,女侠捡了一个就往石头嘴里塞,面无表情的余双阳边塞边道:“多吃点,省的别人还来我这说三道四。”
“唔——唔唔——!”
黎湘菱看着眼角有泪闪过的崇石头,不知他那是幸福的泪光还是,被馒头噎出来的。说起来这馒头应该是今早刚从漓山的厨房蒸出来的,因为以他们那种每次都拿捏得刚刚好的量,剩饭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近乎是不会出现的。
被馒头噎得青紫了张脸,崇石头猛地拍了胸脯顺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这阳光少年十分靠谱的没忘了正事。石头伸手招呼这几个人凑过来,抬了胳膊,手指着一间正对了他们,只是在主河对面的药铺。
这白家原本是在盘山与漓山的交界处发的家,如今这生意遍布了整个中原之界,可以说每个数得上名号的镇子,都有他们白家的产业。而河对面的那家,正是那个珮儿落脚的药铺。
黎湘菱摸索着下巴,挑眉看了一眼崇石头:“我原本是想让子殇顶上去,不过如今看来,石头哥这几日消瘦了不少,或许你比子殇更符合那姑娘的审美。”
落子殇揉着自己的半边脸,眉角一抽,刚想开口,却被黎湘菱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来。
这财迷丫头往后靠上了凉椅的背,似笑非笑的打了个比方:“一个宝箱,上了锁,旁边有根硬丝儿,你捅不捅?”
“你说撬锁?”
余双阳纳闷的来了一句,她是不知道这丫头心里打了什么算盘,这撬锁又和白立有什么关系了?
“对,撬锁,可你撬了,那就傻了,”难得的正经了一张脸,黎湘菱将白立之前的种种行为走马灯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继续道:“咱们之前都是傻子,没事和白立那个老狐狸面对面的斗,就好像这上了锁的箱子,你都不知道锁头里面藏着些什么,还非要去捅,不是傻,是什么。”
落子殇没接话,因为他觉得按照黎湘菱的性格,一个宝箱放她面前,打死他,他都不信那财迷丫头会放弃撬锁,拍屁股走人。
黎湘菱似乎看出了这一干人等对她的人品保持着怀疑态度,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究竟把“爱财”这属性发挥得有多淋漓尽致,可惜反省无果,小丫头索性硬了气质:“直接把宝箱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锁一砸,简单粗暴,多爽朗。”
落子殇很想说爽朗个鬼啊,你这分明已经从财迷升级到了强盗了好吧,以前好歹只是发发“种白立得金子”的白日梦,现在直接有搬运赃物的蓝图在脑子里了是吧?!
“现在,珮儿就是那把不知道被白立藏进了什么的锁,你在那捅半天还不一定能捅开,捅不好还得把硬丝儿断在锁眼里,再也别想打开这箱子。”
全然没去理会坐在那摧残着馒头的落子殇内心的纠结,强盗头子黎湘菱越说越来劲,直接撸了新衣的袖子,起身抬脚踩着凉椅,满脸兴奋:“那姑娘不是喜欢白立么,不是钟情于她的主子么,这份情就相当于那锁眼!”
“你是让我去砸了她?”崇石头有点为难,这阳光好少年虽然嘴巴毒一点,但好歹心念为善,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余双阳:“师姐,这样……不太好吧?”
“屁。”黎湘菱那说到兴头上的热情,被猪队友崇石头的反应给硬生生的浇灭了,冷了一张脸,小丫头按着眉心,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砸锁眼用的是锤子,你是锤子么,不,你是个棒槌。”
“你说啥?!”
“我说的是,直击根本比旁敲侧击有效的多。”一只手指按在了愤然起身的崇石头脑门上,黎湘菱勾了嘴角:“知道为什么这锁牢靠的很么,就是因为那姑娘对白立的感情掺杂在那锁眼里,所以要从根上费了它,就得靠你的本事了——让那姑娘,移情别恋!这锁都不用咱们上手,自己就掉了!”
崇石头被黎湘菱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也忘了自己应该站起来为“棒槌”俩字平个反。不过,这丫头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他还不太明白,但是为了他最爱的师姐,出卖皮相又算得了什么!
落子殇张着嘴,再一次印证了黎湘菱忽悠神技的他,默默扭了头,在心中暗道:远在不知何处的湘菱娘亲,您家闺女已经越发的偏离了“正经人家姑娘”的形象,她这成为山大王给您带回满箱子供品的目标,是越发的步上正轨了啊。
【待续】
作者君昨天更着这章结果睡过去了,躺平。
所以今天上午补上OTL
其实这是昨天的二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