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碧浪赶到风宗偏殿时,只见了一名男子横躺在风宗广场上那青铜鼎旁。周遭除去那些稀稀散散的看守弟子,还有一名身着雷光袍的女子……眼神一挑,美人师兄心中便明了三分,这人,应该就是那人方才说的“双阳师妹”了。
两人加快了脚步,就见那风宗弟子快了碧浪一步上前道:“双阳师妹,让碧浪师兄看看这位小哥吧?”
“……”余双阳低着头并未有所回应,女子就这么双手托着崇石头的脑袋,安静地跪在青铜巨鼎旁,全身上下散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师妹……?”
不耐烦的抬了下眼皮,余双阳冷冷瞟了一眼好意上前的人,上嘴皮碰下嘴皮就那么硬生生地蹦出了一个字:“滚。”
“你如今身为风宗弟子,怎可如此对师兄说话。”美人师兄黯下眼帘,一手便把上前搭话的人拉至自己身后,眼神跟着往崇石头那边看了过去——
惨。
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一个词了,男子尚且算是干净的脸上明显有被什么擦拭过的痕迹,虽是昏迷之中,可英气不减。绿色汁液混杂了土渣近乎遍布了全身,腹部衣衫残乱,还有些许血渍从中渗透而出,真惨。
“此人再不救治,怕是会落下病根。”
碧浪没有继续接近余双阳,而是就站在方才的那个距离淡然说出了自己的结论。眼见那女子为之抬了脑袋,用近乎猛兽般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美人师兄半眯了水目:“关心则乱,我不知道穆师兄是否教过你们这道理,只是你这样径自护着他,他便有好?”
余双阳紧咬了牙,原本凶狠的表情缓缓变得迷茫无措,看来,碧浪那话无疑是戳中了她的心中之痛。女子一手搂着男子的脖颈,另一手揽过其膝下,就这样轻松将男子抱起,朝着碧浪走去:“……石头的命,我愿以我之贱命相换。”
苦笑一声,碧浪合了眼眸:“你之性命丝毫不必这少年的廉价,何苦如此说呢。”
从余双阳手中接过了崇石头,碧浪捻了凝水决,任凭灵动清泉将其缠绕于半空,清泉医治石头外伤之时,美人师兄也从余双阳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
原本她与这名叫做石头的少年准备往风宗偏殿去寻穆师兄,希望能得到师兄的允许让石头在漓山留个几日,可那浑身散着黑气的“药人”竟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只怪她放送了警惕,又加之那药人身手实在迅速利落,杀招将至她竟未来得及闪躲,石头当时也是怕她受伤,挺身护她周全,谁知却挨了那药人全力一掌,浑身被那绿汁感染不说,还受了那掌劲余波,腹部受创。
这声响也惊动了风宗偏殿的其他弟子,那药人好像还能分辨情况,眼见有人过来,便翻身逃了。后来,有师兄报了穆云高,掌印便带着些许巡视弟子去寻那药人了。
“不知这绿色的玩意究竟是何物,石头他……又能否熬过这劫……”话语间竟显露了几丝哽咽,余双阳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过,居然会有一天是这个自己从小护到大的崇石头帮自己挡了关,要是让师傅知道了,还真不知会怎样责罚她……
“呵,你可是和某个丫头担心到一起去了,”还真是刚听完了此番言论,碧浪不由嗤笑出声:“这绿物是山居疗伤圣药佛甲草之精华,只是其中被人掺进了一种名为寒香散的东西,倘若仅挨了一掌,疗养个三五日也能痊愈了。”
“咦?”余双阳听了碧浪的解释先是一愣,随后便了然道:“如此说来那药人本也是无害的?”
“药人虽是无害,可也不能任凭他这样伤人。”
看着那美人眼神一冷,余双阳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师兄方才可是说了我同某个丫头担心到了一起?”
是什么,慢慢扑腾着羽翼将这一切逐渐联系了起来。
这网,虽看似千头万绪,可若捡到了那根“头”,便能捋清了思路,看清这场局中,究竟该如何走那关键的下一步。有人曾说过,棋局的乐趣,便是在那胜负未明之时,享受着操作胜负的感觉,再下一步胜负分明,这盘棋就失了乐趣了。
黎湘菱伸手拨弄着落子殇的金铃铛,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能让她静下浮躁的心,将脑中的算盘归零,重新计算一下有关自己的,利益得失。
受到药人攻击的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他们四个,碧浪师兄说过那青灵香常人是无法识别的,也就是说……那个白立很有可能将那东西掺入到了巴豆粉里,引他们上钩。
手指停止了动作,黎湘菱眼神一惊,小心地屏了呼吸环顾了四周,不知为何,自从在心中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她便一直感觉周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与子殇。这种膈应人的感觉安在那娘娘腔身上……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如果她没想错,不,她不可能想错。
根据现在得到的情报,将它们整合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白立那个贱人先是往佛甲草里加了寒香散,等待寒香散随着药物渗入药人体内,便又往巴豆粉里掺上清灵香故意跑到他们所在的厨房绕了一圈,留下那枚铜钱,让他们误以为他的目的只是简单的栽赃嫁祸,殊不知!
好狠……
黎湘菱皱了眉,不停颤抖的手指不知是因恐惧还是愤怒,只是,这小丫头已是切身地感到了这个世界对她产生的恶意。
以前她总以为这里是桃源仙境,是个有子殇有碧浪有八卦的地方,同子殇一起走过的这段时日,包括遇到的女侠和石头,还有那个嘻嘻哈哈爱卖萌的白毛掌门都让她越发留恋这里。
她本以为这里不同于她的家乡,是个没有争斗、大家欢乐的修仙,最后明确目标一起同仇敌忾打鬼元、灭掉变态面具男的地方,可为什么……
为什么要打破她的梦!
为什么要让她碰到白立这么个丧门星!
为什么要让他恶心的心态打破了她的认知!
为什么要让这么完美的主线任务搭上了一个这么膈应人的支线啊!?
白立,咬牙切齿的在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黎湘菱强压下自己去找这个贱人理论的冲动,合上眼,缓缓舒了口气的丫头渐归于平静。
既然那贱人想玩,她又怎么好意思让他败了兴致?
重新将心中这散乱的棋局归于最初的位置,下一步,是死,是藏,是活,就要看下棋的人,能否走对这关键的一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