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高十分霸气的引动天雷追着小白鼠吱吱绕圈跑,吓傻了的落子殇戳在原处一动不动,大概,他也生怕自己万一一动打破了那“和谐”的一攻一退,再让吱吱被雷给劈成了老鼠干。
一人追得狂乱,一鼠跑得欢脱,还有一名不知所措一动不动的少年,莫说别人没见过这架势,恐怕就连漓山居的掌门师傅活了那么多年也没瞧过如此“欢乐”的擂台战。
而那擂台上,唯一一个尚且存有理智或者说、唯一一个没有被爆狂的穆师兄震摄住的人,正是那个将一门心思放在如何刨了人家汉白玉台面儿卖钱的黎湘菱。
墨发女子用眼角余光扫着那厢风雷电掣追杀吱吱的穆云高,垫着脚尖,一步一步的往擂台中心移了过去,不消片刻,贼笑着感谢碧浪师兄的黎湘菱便来到了那面铜鼓的面前。
鼓槌虽说足有百来斤,可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有人以身试法,在穆云高的风雷攻势下还意图突破种种雷劈跑到铜鼓下面拽起鼓槌往鼓面上抡过去。不过黎湘菱是何等人物,落子殇又是何等人物,两名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又怎可以正常的思维方式去预测他们的行动。
就在穆云高杀红了眼的时候,黎湘菱已然下盘扎稳马步,气沉丹田,双手握于鼓槌之上,闭目吐息,再观!女子黑眸瞬睁,手臂之上泛起隐隐青筋,大喝了一声——
“抡起来有五百万啊黎湘菱!!”
雏鸟与雄鹰最大的区别,也许是一个只能混吃混喝另一个则能展翅翱翔,可对于黎湘菱此种不知何时已然悄然“变异”的雏鸟,她与雄鹰最大的区别,恐怕已不是那么一两句能简单说明白的了。
“咚!!”
凭借诡异的执念,瘦弱的少女竟成功挥动了那百斤石槌,槌碰鼓面,响声虽不是震天动地,却也算得上声力浩大了。
然后,在那边引着天雷的穆云高如同醒悟了什么一般,猛然停下手中攻势“——你们!”
眼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落子殇一个激灵跑到穆师兄面前,“噗嗤”一下来了个飞扑,伸出的手抱住不停逃窜的小白鼠,一人一鼠便凭借落子殇往前扑的力道顺利逃出了战圈。
贱兮兮的摸了把下巴,黎湘菱挑着眉,咧着嘴,全然一副让人预先杀之而后快的模样“一炷香?太多了~三分之一柱就够了~”
穆云高被黎湘菱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末了,愤然甩袖道“你们二人可通行至漓山居正殿!”
颤颤嗦嗦捧着吱吱的落子殇听了这话慌忙作揖道谢,快步上前拖了还要再放出什么挑衅话语的黎湘菱,一溜烟往山里跑去。
而还没等两人走远,就听身后那浑厚的声音再度爆出了两个熟悉的字眼儿“碧、浪!”
随之,便是一阵狂雷噼啪作响,待二人鼓足了勇气转身望去时,哪里还看得见那不苟言笑的穆师兄。
不自主地缩了脖子,落子殇扯着黎湘菱的袖袍“湘菱,碧浪师兄不会有事吧……?”
“这个……”骚着脸颊,不好意思的回忆了一下那个穆云高的行事作风,黎湘菱看了看天色,打了个哈哈将这沉重的话题一带而过“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天就快黑了~”
捧着吱吱的落子殇点了点头,虽说过意不去,可还是在心中为温柔如水的碧浪师兄洒下三杯薄酒,以示怀念之情——
第一杯,相谢知遇之恩。
第二杯,再谢告知之情。
第三杯,拜谢枉死之怨。
相信那明清水镜若是能映出人内心的想法,那么立于水镜前一直看着两人的美人碧浪师兄八成会越发温和了笑颜,恨不得马上化雾飞去“恭贺”两人顺利通关,顺便,送上薄泉三柱,聊表心意。
“碧浪!”
然而,麻烦总要一个一个解决才是为人处世之正途,美人师兄此次还未来得及转身就感觉身后一冷,穆云高落地依旧不改那震地拔山之势,而这次落得更加入土三分,自然,也是因为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个人情绪掺杂其中“身为初试考官!竟私自泄题!你可知——”
“穆师兄,”凤眸含笑,碧浪一甩白羽拂尘,半转腰身,打断了穆云高的训斥从容接道“不知穆师兄何时见我‘泄题’于这二人了?”
“你——若非你提示,怎可能有人知道——”叹气转身,穆云高背对了那看好戏的碧浪,一脸无奈“若是被人知道了,你要如何是好!”
微微勾了笑,碧浪的阴柔之声如同抚慰般响彻在穆云高耳畔“虽说这些年你我改变的地方多不胜数,可穆师兄这对老鼠的“痴迷”果然还是没变啊。”
“竟记这些不必要的杂事!”低眉一皱,穆云高声音中颇为不满“只是你如此关心这两人,第三试却是无法再帮了。”
“那,便要看他们的造化与缘分了,”上前半步,碧浪淡然抬眼,看向那瞅了十多年都不曾厌烦的背影,顿了顿,重新开口却是变了话题“穆师兄,你不觉得有时候,正是这些不变的事支撑我们去面对……那些不得不改变的事么……”
“碧浪?”闻声默然转身,穆云高不解的面对着眼前这个打小便同自己形影不离的儿时玩伴,不知何时,他真有些不了解这个相熟了十余个寒暑的人内心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每每当他对自己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时,穆云高总以为自己能问出些什么,可偏偏这种时候后者又会挂起温和的笑,让自己再度摸不清个所以然,一同往常般,这次,碧浪也同样扬起了轻笑,欠身道——
“穆师兄这是不再生我的气了?如此,真是甚好。”
“我什么时候……”
“转眼都这个时候了,子殇与湘菱已是通过初始的最后两人,既已无人应试,穆师兄不如与我同去用晚膳如何?”
穆云高盯了会那铁了心转移话题的碧浪,末了甩了袖,无奈一句:“……罢了,走吧。”
其实就算碧浪不说明,穆云高也应该明了,有些事,并非是碧浪忘不掉,而是这个人,再努力将其记下——至于为了什么,那便是不得而知了。
碧浪很难懂,如果非要拿什么来形容这个人的难懂,穆云高也许会把碧浪比作纯酿一壶。并非是穆云高贪酒,而是碧浪这个人对他了解的越多便会越发深陷其中——如同酒醉之人,对碧浪,他发不起脾气,更无法用长辈的身份对其责备过三,说到底,对着这个玩伴,穆云高只觉得自己那一丝不苟的处事之风全然化作絮絮针上绵,不堪一击。
不过也托了碧浪与穆云高之间深厚的交情,黎湘菱和落子殇顺利的通过了苍鸣门试炼,踏着缓缓洒落的月光,终于来到了漓山居的正殿之前。
这正殿之前整整齐齐排着两排临时搭建的“弟子房”。往日,正殿前乃是宽阔广场,如今赶上广招门徒之时,漓山居的试炼又是为时多日,为了那些远道而来的求道者,山居自然是要搭几间像样的房间,以供其稍加休整。
别看是临时搭建而成,那弟子房内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到衣柜木箱床榻纱帐,小至桌边茶碗桌上餐筷更是一应俱全。
黎湘菱与落子殇赶到正殿时,由于来得过晚,这弟子房也只剩了最后一间,然而正当落子殇惆怅究竟是自己睡外面还是黎湘菱睡外面毕竟男女有别时,那边嗅着饭菜香味的黎湘菱已经一把揪住落子殇径直往最末的一间房走了去——
“子殇我好饿!赶快吃饭然后睡个觉~!”
落子殇发觉自己想多了,真的,对于黎湘菱,自己竟然和她走了这么久还将她当成女子对待,落子殇啊落子殇,你也是个蠢蛋啊!
扭头,黎湘菱对上落子殇那变化万千的脸,瞬间了然道“子殇,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呸!”
“我说真的,你别离我那么远,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你别过来!赶快进屋吃饭然后我和吱吱睡床你睡地板!”
“落子殇!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和吱吱睡床你睡地板!”
“吱~吱吱~~”
如果说,碧浪师兄同穆师兄之间的交情足以交付生死,那么,落子殇与黎湘菱之间的交情仅用两个字大概便能全数解释清楚了,那两字便是——孽缘。
“妈蛋为什么我要睡地板?!”
“都说了你别带个家乡话出来!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吱吱~吱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