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将树木与天空清溪的愈加碧绿蔚蓝,霓虹如神梯般悬挂山头,为青阳山脉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素音抬起莹白的小手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叹了口气。
才是暮春,往常天气还很凉爽,但是今年却异常的燥热,连着几日如同初夏一般。
燥热倒不是大事,可偏生她是怕热体质,天气一热动一动就会出汗。
这样的天气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她拿捏不准是要换春装还是夏装,结果她每日换洗衣服的频率直线上升。
都说“春捂秋冻”,捂就捂了吧。
悲愤的长叹了口气,素音认命的垂下头继续寻找林子里面她需要的药材。
突然有奇怪的声响传来,断断续续的。
素音停下手中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时,却只有风吹叶动的声音。
素音伸手敲敲自己的脑袋,“难道是热的幻听了?”
摇摇头,素音收拾好草药站起来,猛地眩晕了一下,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素音晕乎乎的抚着头踉跄了两步,却不小心被脚下一个物体绊了一下,来不及反应便扑了过去,压倒在一个散发着烫人温度的物体上。
痛……
素音轻轻捏捏撞得酸痛的鼻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烫的有点麻痒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个因为反光而显得白灿灿的物体上。
等疼痛舒缓,她才迟钝的想起刚刚在摔倒的时候好像有听到一声闷哼,然后便没了动静。
素音一惊之下双手一撑坐了起来,这才注意到她压到的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而她刚刚嘴唇磕到的地方竟然是他裸露在外的胸膛,她心虚地盯着那块白皙的皮肤上明显的粉色牙印。
别开眼,看向一旁支撑的地方,嫣红色的……[哔]
素音吓得收回手滚到一旁,远远打量着那个人。
男人一身紫色缎衣凌乱破碎,却难掩优美修长的体态。
碎衣之下隐约露出白皙却布满伤痕的肌肤,乌黑水滑的长发沾染了草屑,散落在四周,也半掩了男人的容貌,露出来的形状优美的唇苍白干裂。
默默收回打量的目光,素音迟疑的挪过去,小心的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男人的肩膀:“喂.....喂.....你没事吧?”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轻微的颤抖着,不知是痛还是冷。
素音又轻轻戳了戳男人裸露在发外的脸,弹弹软软细腻柔滑,看的素音好生嫉妒,忍不住捏了下,“啧啧,手感真好。”
见男人没有反应,素音又慢慢趴近了一些,迟疑了一下,轻轻撩开男人脸上柔软顺滑的头发,露出了一张美丽的令人窒息的脸。
只是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漂亮秀气的眉头蹙成一个结,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睡美人啊!
素音审视了一眼男人的状况,皱起了小巧秀美的眉头,在心里纠结着要怎么处理这个人。
他身上穿的是村里人忙碌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华贵衣料,满身像是利器割出的伤痕,还有这张美丽的不似凡间的脸。
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拎起篮子转身就走。
她不是个爱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可是没走两步,她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男人静静地躺在不远处,在树林的掩映下,有种不真实且苍凉的美感。
看了看已过正午的天色,叹了口气,见死不救的事她还是干不出来,这片林子入夜后极度危险,她不能任他躺在这里。
素音在四周找了几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树枝,小心的扶起那个男人,让他趴到自己的背上。
即使她知道自己的力气不输于男人,但成年男子的重量压在身上,还是险些将她压趴在地上。
……真沉!这家伙看着没有几两唐僧肉,分量倒是一点不轻。
素音用力拄着树枝,稳住身体,狠狠地喘了口粗气,一点点勾起药筐挂在胳膊上,一步一步艰难的往村庄挪动。
山路不好走,何况还驮了个人,一直到夜幕降临,二人才被上山寻她得村民接回村子。
素音所在的村子距离城镇约有二十里,是青阳山群周边唯一的村落,被一条叫珞水的河环田围绕。
青阳山群连绵三百里,而青阳山就是这一带山群众中最高的,景色也最秀丽的一座,周边森林密布。
相传,青阳山是座仙山,山上住着神仙,又因其山势极为陡峭,外围围绕着一层迷宫样的古林,林中野兽凶猛,几乎没人敢进去,甚至在入夜之后连附近的其他山脉和森林也都不敢进入。
当然,也曾有人进去过,却再也没有回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素音没办法把那个男人留在那里的原因。
虽然她不相信老一辈所说的是什么神仙发怒,但是里面有凶猛野兽这点她倒是相信的。
她采药的地方是古林外围的一座不过几百米高的小山头,至于那片古林,她是打死也不敢进去的。
听老一辈人讲,村子每年都要向青阳山进献大量的贡品放在古林之外。
贡品是指定的,听说是很久很久以前,在村民刚迁来准备建村时,浓密的大树之下生长着的一种奇怪的植物。
就在村民就要当做野果处理时,突然有神仙显灵告诉他们这叫碧珑果,并且指定作为贡品每年上供,神仙就会保佑村子不受野兽骚扰,于是那个老村长定下规矩,让每家保留一块地来专门来培育碧珑果,村子也命名为碧珑村。
不过素音总觉得现身指定贡品才保佑村子神马的一点不像真的神仙,倒是很像《西游记》里妖怪大王要贡品的感觉,虽然这位“神仙”没说要吃人,但是素音总觉得有些奇怪,自古以来,一般妖怪不吃牲口偏要吃人,说明能吃人的效果是极好的,但是在这里贡品却指定的是碧珑果,那就说明碧珑果的效果一定比吃人要好,或许可以说是会有某种丹药的效果?其实这种让素音奇怪的碧珑果只是一种碧绿通透的小果子,比桃子小一些,薄薄的一层外皮,没有果核也没有果肉,里面裹着汁水,闻起来香甜诱人,尝起来却是没有味道的,赶不上各种果子,因为是贡品,所以很少有人去食用。
碧珑果三年一生,有两个特别之处,一是不能晒太阳,二是必须用田旁的珞水浇灌,否则结出来得果子又小又瘪,味道还很苦涩。
这些事情都是她住在那个老村长曾孙的曾孙,也就是现任村长爷爷家的时候听村长爷爷说的。
而她是五年前来到这个村子的,醒来的时候就躺在村长爷爷家的床上,村长爷爷说,她昏倒在村子外,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被村民们发现侯送到了他家。
她的记忆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但她却知道不是这个时代,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很多东西包括行为习惯都与村里的人不太相同。
那个世界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可偏偏是关于她自己的记忆却是一丁点也记不起来了。
唯一记得的是一个名字:素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名字,邬是村长爷爷的姓。
因为她喜欢小孩子,也能给小孩子看病,所以身体好了以后,没有方向的她就在村子里定居了下来。
村子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没有教书先生,而且村子在城镇边缘,偏近山区,到城镇以她步行的速度大约需要四五个小时,来回大半天都没了,村里付得起的学费也有限,故而城里的教书先生都不乐意来。
村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赤脚大夫,祖上曾经在城镇里给大夫当小学徒,平日里有个感冒发烧的病症也都可以看看,可是治疗起儿童的病症来,专业却并不对口。
素音为了报答那些热情的村民,就在村民们下地干活的时候,主动提出帮忙照看那些孩子,并且教那些孩子念书识字。
素音教书不收钱,治病不收钱,还时常给孩子们做吃的,村民都过意不去,就时常送些粮食用具什么的,加之其温柔沉稳的性子,以至于没来多久便成了村子里大人小孩都受欢迎的人。
素音在村中住下后,也入乡随俗也开辟了一块地来种碧珑果。
一直以来也没发生什么,直到她有次采集果实的时候,一个闪神不小心捅破了果子还划伤了手,汁水顺着伤口流下,竟然瞬间就止住了血,甚至伤口的愈合速度也比正常快一些,素音才知道这种看着很华丽却没什么用处的小果子原来有着很好的愈伤能力,于是在后来上供后余下的果子就被她用作药材了。
后来她还发现,那株滴了她的血的碧珑果灌木,结出的果子不仅会大上些许,竟然还隐隐带了七彩流光,愈合伤口的效果竟也比普通的要好许多,难怪被定为贡品。
只是传说中的贡品竟然是嗜血之物!
素音心中一沉,为了验证这点,珞言找来其他动物的血液滴在上面,结果没有一点反应,这是恰逢有人受伤,素音便收集了点人血滴上,却仍然是没有反应。难道只有她的才可以?这么看来碧珑果并不是凶恶的嗜血之物,也许她的血比较特别,按她家乡的解释来说就是稀有血型,比如Rh阴性血,而按这里的解释,就可能是什么“纯X命”之类的。
在半年的观察之下没发现碧珑灌木黑化妖化僵尸化,放心之余素音又专门培育了四棵隐藏在田中,在医疗设备不发达的古代,有一种能够瞬间止血的植物是绝对难能可贵的,不过这五株结的果子却从来没有出现在贡品台上。
还好碧珑果只要不采摘下来,就永远不会枯萎腐坏,但是采摘下来后只能保存三天,这也是它的另一点特别之处。
素音坐在床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男人,低着头想着心事。
刚才村里唯一的老大夫来看过了,却诊不出到底是什么病,像是风寒又不像是,她谢绝了那些村民来帮忙的好意,大夫也说没有多留人的必要。她把跟那些寻她村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男人是她的表哥,从城镇穿越森林过来,在林子里遇到了野兽,在下人的保护下逃到了这里,被树枝刮的满身是伤,误打误撞遇到了素音,素音就把他带了回来。那些村民相信了她的话,安慰了她几句,就都各自回去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她叹气的次数特别多。
她并不想骗那些善良的村民,但是她担心这个男人的身世会是个麻烦,她不想因为个人原因给他们带来危险,所以等男人一好就打发了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男人浑身很烫,一直在发抖。
素音小心轻柔的给他擦净了污渍,然后站在男人面前发呆,一个大姑娘扒光一个男人着实让她有些为难,何况还是个陌生男人,哪怕他长的很好看,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怪异别扭,但是他的伤口却必须要处理……
素音一咬牙,犹豫的伸出手,探进被子里,一点一点摸索着脱掉了他的衣服,才狠狠地呼了口气,然后又将被子盖在他的腰腹间,裸露出白皙的胸膛和修长的腿。
素音转身端了个盛着碧珑果的碗回来,放到床边的凳子上,侧身坐到床边上。
拿起一颗碧珑果扎破,另一只手拿了根木勺轻轻撑开男人的嘴唇,把碧珑果放在男人的唇边,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连着喂了几个,丰厚的汁水润泽了男人有些干裂的唇,顺着精美的下巴划入雪白的颈项,没入床铺间,有种禁欲的媚。
素音呆了呆,收回手,拿起剩下的几个扎破倒进碗里,用一小团木棉沾湿,一点一点轻轻涂在伤口上。
然后把准备做内衬的那匹柔软干净的布料撕成布条将伤口一个一个缠起来。男人的身体一直发热,在偶尔清醒一点的时候呓语着冷,素音怕他烧坏了,又看他确实很冷,没敢给他冷敷降温,只好跑到柜子里抱了两条最厚的棉被出来给男人盖上,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包裹的严严实实。
在这里,冬天没有电热毯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素音怕冷,所以她的棉被不少,都是那种厚实抗冻的,可是素音怕把男人压坏了,不敢一股脑全给他盖上,只好又搬来了炭火盆,点上火,屋里瞬间暖的像盛夏。
转过头,男人还是在抖,素音就只好把火盆挪近床边,然后一直往火盆里添炭。
屋里实在是热的不行,素音扒的只剩一层单衣还是热,只好踢了鞋蹲到床里侧去紧贴着墙面。
过段时间就得去探探他的温度,还要照顾着火盆里的火不熄灭,来来回回的添碳喂水擦汗折腾了大半夜,临到天明才消停,素音实在累得受不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