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挫败失意也经历了不少,我已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脆弱女孩。
况且,袁寿齐不是老七,他对我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向我求婚,我的筹码就是袁寿齐对我的同情与怜爱。
如果这是一场战役,至少这回,我和方享势均力敌。
我梳理纷繁的思绪。
两年前袁寿齐回来找过方享,并在日照给她买了一幢别墅,要带她远走高飞。
而那时,方享已结婚五年,还有了莫若明的孩子,她最终拒绝了他。
接下来两年,她知道袁寿齐又回来了,决意离婚,但是袁寿齐却已向我求婚。
方享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我是袁寿齐慎重选择后的结果,还是阴差阳错的累赘?
袁寿齐知道方享已经离婚了吗?
我决心解开谜团,去找方享一探虚实。
眼前的她,愈发地清减,虽然已经三十四岁,但看起来依然与我不相上下的年纪。
一袭合体的黑衫,标志性的长发已变成齐肩的短发,染成栗色,我还是被她惊艳了一下,她有一种独特,婉约的干净气质。
这气质足以挑起男性渴望去保护的欲望,加上她文艺范的性格和背景,试想,哪个男人能顶得住她至死不渝的爱情观?
何况是那样见不得人受苦,心肠柔软的袁寿齐?
方享见到我很高兴,似故友重逢,甚是亲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七年的婚姻就这样放弃,孩子也不管不问?”我执问她。
她眼眸掠过一丝忧伤,幽幽地说,“两年前,我欺骗过莫若明,说去出差,实际是跟着袁寿齐去了日照,在他买的海边别墅里与世隔绝的相守了七天,在那之前,我已不敢想像他还能来找我,我们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珍惜相守的每一分每一秒,忘记一切现实烦扰,完全的交付和信赖。去之前我已下定决心,要把那七天当成永远的回忆封存。我知道,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抛弃莫若明和孩子,当初,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莫若明给了我一个安妥的婚姻,并一直对我宠爱有加,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所以,我对袁寿齐说,我们都好好活着,不要亏欠任何人,只争取活到最久,也许老天会怜悯我们,说不定,到八十岁的时候,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我们就生生世世不再分开。他很难过,他说那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愿意尊重我的决定。然后,袁寿齐把别墅过户给我。可是,我还是后悔了,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以为我可以放得下,我高估自己了,也底估了对他的感情。回来之后才知道,没有他,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后来,我终于说服自己,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生生世世,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寄托,也许,人只活这一辈子,我不想就这样带着遗憾过完一生,再说,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对莫若明,对我,都不公平。”
“那孩子呢?孩子是无辜的,你愿意让她在不健全的环境中长大?”
“父母之间只靠孩子维系虚伪的感情,在那样营造的表面完整,内里冰冷的环境中长大,对她来说就是负责任吗?孩子终究会长大,会远走,她若聪明,有一天,她会知道,这个世界不能给她任何承诺,她的父母也没有义务为她放弃一切,那是对她情感的枷锁。好的生命是要自己能做自己的主。”
她还是巧言善辩。
我不赞同她的观点,自私的人总会给自己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值得你这样吗?”我说。
“是袁寿齐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他把生命中十七年的爱全部都给了我,现在,为了他,我也可以抛弃一切,就算是生命也再所不惜,那么你说,离婚,还算是重要的事吗?”
我的心纠结成一团,是的,离婚已成家常便饭,每天有多少人结婚,就有多少人离婚,所以,我以为能带给我安全和未来的那个结婚证也可能是废纸一张。
我心酸无比。
他对方享是怎样的情深似海,才可以用那么多年的时间,做出那样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知道你离婚了吗?”我觉得透不过气,捂着胸口问她。
“我已打听到他现在就职的事务所,给他打过电话了,处理好我的事,就去找他,届时,我会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
当他知道这个好消息,他会多后悔与我的订婚?
我痛苦难当。
胃液又在猛烈地荡漾,我忍不住跑到洗手间去呕吐。
方享递过来一杯温开水,她神秘兮兮地看着我说,“你有了,是谁的?”
我瞪大了眼睛。
例假有两个月没来了,以前有过这种情况,是内分泌失调所致,这次会不会?我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
从方享家出来,我急不可待地驱车去医院。
检查的结果出来,我已怀孕两个月,但是紧接着一个坏消息,婴儿没有胎心,医生说再观察两周试试。
我瘫坐在椅子上。
陷入思虑。
我对自己说,叶微儿,爱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不会玩就别空谈爱情,方享是你命中注定的小人,输了袁寿齐,你的生命也不再有意义。
你必须直面属于你的多舛人生,不能再惧怕命运。
在袁寿齐的办公室,我说,“现在你手边也没有什么工作,周末我们去周庄转一圈,散散心。”
“我还是想在家好好的休息,吃你做的红烧肉。”他笑说。
我不语,我也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生气了?”他拍拍大腿,示意我坐过去,我鼻子一酸,搂着他的脖子,说,“你会离开我吗?”
“别问这样傻的问题好不好?说过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是多想感动,可是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下辈子我就是方享的了。
过不了多久,方享会像魔鬼一样缠着他,未来的变数还未可知。
我悄悄地把录音笔放在他办公桌的档案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