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上仙和锦云君下了棋,又去长寿老仙新盖的庄子看了一眼,心情很是不错地回到了星华殿。
待听了清潋仙子讲初初和小豆子骗颜皊上仙东西的事,无极上仙心想,正好,借这事吓唬吓唬初初那个懒娃子,让她收收心好好修行。
因此初初揪了小豆子回来之时,无极上仙正一脸严肃地盘腿坐在殿后的桃树下喝茶,旁边是一张碧玉小几,清潋仙子跪在小几旁不急不徐的分茶。
初初见这小几十分眼熟,竟是先前锦云君琴棋阁的那张。
原来今日无极上仙和锦云君对弈之时,耍了个小伎俩,赢了觊觎已久的寒玉几。虽是不怎么光彩,不过总也算是锦云君疏忽所致。
因此,无极上仙还特意嘱咐送一壶桃花烧给锦云君。奈何在初初看来,锦云君好似不大领情。
“师父,我再也不敢偷人家东西了!我错了,呜呜……”还没等无极上仙开口训斥,小豆子这个软蛋就双腿一软,扑倒在地,先认罪了。
初初心里恨不得用渡劫的天雷劈死小豆子,却也不得不跟着扑倒,声泪俱下的认错
“你们知道错?哼!”师父白了他们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闭上眼睛。
“蓝鳍儿和我说,颜皊上仙也不喜欢百果仙君送的樱桃,看都没看就锁进柜子了,好几天了,徒儿就想也不会被发现……呜呜,小豆子再也不贪吃了……”小豆子心里是真的害怕了,对那翡翠樱桃产生了莫名的恐怖,怕是以后见到也未必敢吃了。脏脏的小胖手还不停的抹眼泪,弄得整张脸像个大花猫。
“师父,他们还小,看来这次也是吓得不轻。”清潋垂着眼盯着茶壶,轻轻一拨茶叶,竟分出一朵桃花的形状,“徒儿遣了碧凝去怀尘殿送个口信儿,顺便送了一盘新鲜的玛瑙葡萄给颜皊上仙,明日徒儿带他们去给颜皊上仙登门认个错,让他们受个教训,日后收敛点也好。”
无极上仙却依旧闭着眼没说话,连清潋分出的那么好看的桃花都没看到。
“师父,我娘还特地让我带了一壶十里香。爹娘一直说,小豆子这么顽劣,要不是师父,哪能有这等修为,对师父感激得紧呢!”小豆子虽然智商不够,演技却是蛮高,拿出了杀手锏十里香。
当初无极上仙收小豆子,一半原因都是因为他后台硬,有祖传的十里香。
果然,无极上仙吸了吸鼻子,睁开眼,用褐色的眼珠严肃地盯着初初,问道:“初初,你可知错?”
“初初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初初忙不迭地认错。
“这么多年,你散漫自由,为师也不曾苛责你,心想你心思纯真,修行要看机缘和悟性。今日之事,小豆子年纪尚幼,不知好歹,你也不知么!我看为师若再不管管你,照此下去,我星华殿岂不是落人耻笑!从今日起,你们两个便给我每日读书两个时辰,修炼两个时辰,清潋你给为师看着他们,不要叫他们偷懒!明日你们两个和为师亲自去给颜皊上仙道歉。”无极上仙严厉地说。
“是,是,徒儿谨记。”初初和小豆子从没见无极上仙发过这么大火气,连忙乖乖领命。
“好了,师父如此说,你们就好好想想明日如何道歉的事情吧,下去吧,洗漱一下,换换衣服,晚膳已经备好了,叫碧尘带你们到旁厅吃吧。”清潋很合时宜的解了围,示意他们离开。
无极上仙却打算趁热打铁,训斥道:“晚膳,还有脸去吃晚膳!去静华堂面壁修行去!”
初初和小豆子只得饿着肚子,灰溜溜地去了静华堂。
第二日一大早,清潋师姊就来叫初初和小豆子洗漱打扮,还特意叮嘱,颜皊上仙眼里容不得沙子,到了那里,举止行为都正常点。
于是,初初和小豆子顶着四个大大的黑眼圈,衣袂飘飘地跟着师父飘到了怀尘殿。
开门的小童引着他们们一路向正殿走去。
颜皊上仙在仙界也是很有名的人物,据传言有仙界第一美人之称,只是性子很是高傲冷淡,平日不喜与人来往,又深居简出,因此别说是初初和小豆子这些修行尚浅的小仙,就是得道的仙君仙娥都有尚未见过她的。
今日虽是请罪,但是能有幸一睹第一美人的芳容,初初心中也是有着小小的激动的。
怀尘殿的风格一如颜皊上仙的性子,让人觉得疏远冷清,一切皆以深蓝色为主调,通往正殿一路都是浅碧色的流水,不过踏上去却没有并没有踏水的感觉,不知是不是施了某种术法,很是新奇。前殿虽是富丽堂皇,不过暗朱色的柱子镶着明灿灿的黄金图腾,配着深蓝色玄玉边框的屏风,总给人一种疏离冷清之感。
小童带着他们绕过屏风,来到正厅,正厅竟是一片汪洋大海之状,仿佛置身东海,远处礁石小山清晰可见,微微的海风,浪花拍打海岸忽远忽近的声音。
“禀告师父,无极上仙和两位徒弟到了。”小童向莲花软塌上的一位女子揖了一揖。
这女子想必就是颜皊上仙了。能将此幻景做的如此逼真,颜皊上仙术法果真了得啊!外界都传言她真身是一条龙,如此看来,到是有几分真切,初初心中暗暗揣测。
女子背对着来客,斜卧在软榻上,一袭蓝衫,轻薄的纱裙下依稀可以看到修长的双腿的轮廓和白皙的双足,露在外面的手臂纤细而修长,红褐色如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散落在玉枕上,衬得露在外面的一小块脖颈的肌肤白嫩异常。
听了小童的报告,她只是“嗯”了一声,不曾回过身去。
待小童退下,颜皊上仙依旧没有要转过身的意思。
无极上仙有些尴尬的清了一下喉咙,开口道:“小徒顽劣,昨日竟然偷了颜皊仙子的翡翠樱桃。老朽今日特地带了两个不肖徒儿来给颜皊仙子赔罪。改日老朽再得了百果仙君的翡翠樱桃,定当如数奉还。”
初初和小豆子也连忙依样画葫芦一起拜了拜颜皊上仙,不停地深表歉意,表示他们纯属贪吃虫上脑,并不是有心而为。
原来是为了此事,颜皊上仙心中生出一丝不耐烦,并没有被他们的诚意打动,冷哼了一声,道:“我在仙界自来都是深居简出,与你星华殿素日没有交情。怎么欺负到我头上了?”
颜皊上仙声音婉转动听,但是这番话配上她冷漠的语气,让初初和小豆子都不禁心凉地直打冷战。
无极上仙也是不满颜皊仙子傲慢的态度,不过自己徒儿有错在先,只好沉声道:“仙子多心了,小徒只是顽劣异常,并没有故意欺骗仙子之嫌。是老朽管教不周。仙子胸怀宽广,定不会和小徒一般计较。今日老朽已将小徒带到,任凭仙子处置。”
“哦?那照我说,都撵了去吧。”颜皊上仙冷冰冰的说道。
无极上仙也没料到颜皊仙子会如此说,脸上又不好发作,只得说:“小徒虽然顽劣,却也没有因为一盘樱桃便撵出去的道理。况且小徒尚且年幼,都是老朽管教不周,请颜皊上仙看在老朽的面子上,且饶过他们这一回。”
颜皊上仙冷哼一声,继续发作道:“叫我处置,我说的却又不作数。这不是当面打我的脸面么!还说不是欺我在这天界无依无靠。”
见无极上仙心中怒道,我知你身世可怜,因此性格乖戾,平日都没人和你计较,今日我都登门道歉了,你却这般打我的脸!
初初见师父很是为难,想到自己自上这断尘崖以来,都是师父百般照拂,否则怎能活得像今日这般活蹦乱跳无忧无虑?反正也未必封得上仙品,不如豁出去算了!
“颜皊上仙息怒,这是本是弟子一时贪吃,勾了师弟做出的勾当,与师父无关,师弟年龄尚幼,分不出轻重,都是弟子的责任,要撵便撵弟子一人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裙子盈盈一拜。
“初初!”无极上仙没想到她竟这样冒傻气,连忙对颜皊上仙说,“仙子,小徒无知,口不择言,这本是小事,还望仙子海涵,不和小徒一般计较才是。”
他一边说一边拉初初起来,初初却心中笃定,此事若是不找个人担着,怕是师父和颜皊上仙都觉得伤了面子,不好收场,只是跪着不起。
“初初?”颜皊上仙轻轻重复了一下,心念微动,转过身去,斜靠在软榻上,看着粉裙黑发跪在水上的女子,问道:“你就是安初初?”
“正是小徒。小徒顽劣,望仙子不要怪罪师父和师弟。”初初一字一顿地回答。
“还挺硬气的!抬起头让我看看。”颜皊上仙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初初抬起头,直视颜皊上仙。
只见颜皊上仙虽是不施粉黛,但却比浓妆艳抹还要惊艳。光洁白皙的额头,美目盼兮,玉腮香凝,精致小巧的鼻子,果真是美得惊人。只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似乎把浅浅的梨涡都填满了冷漠之意。
“仙子今日怒气未消,老朽改日再登门谢罪吧!告辞了。”无极上仙似乎很是紧张,连忙拉着两个徒弟准备告辞。
颜皊上仙没有理会无极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初初。良久才开口说道:“罢了,看上仙如此护短,就叫他们来我宫里做几日杂活吧!”
无极上仙终于松了一口气,抱拳向颜皊上仙道:“谢仙子周全老朽颜面,不日便遣两个不肖徒来给仙子干活。只是……希望仙子到时不要扯上旁的便好。”
“我没那个心情。”颜皊上仙又一脸冷若冰霜。
初初和小豆子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暗语,听得如此说,连忙拜谢颜皊上仙,不及开口,守门的小童进来禀报说百战仙君墨羽来拜访。
颜皊上仙听后,似有戏谑之意地微微笑着,轻启唇瓣,对无极上仙说:“好巧。”
无极上仙一怔,沉声道:“上仙既有访客到来,老朽不在此叨扰了,告辞了。”
颜皊上仙也没有出言挽留,冷笑着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