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不能破,只能看我们的运气了。苏晋并不信这些,而且,让他派人把桃木剑带过去,怕是要费些功夫。”想起眼前的事,墨羽按了按眉心,看来此事还要费些功夫。
初初点了点头,方才听完墨羽的一番解释,心里大概明白了此事七八分,暗暗佩服墨羽心思缜密,足智多谋。
“那孤幼院的事情,大哥有什么眉目了么?”初初接着问道。
“没有。”墨羽干脆地脱口而出。
初初有一丝失望,既然墨羽都毫无头绪,怕是此事真的有些棘手,想起那土地老儿说起的什么子婴将军,便问道:“此事可是那子婴将军做的么?子婴将军到底哪个?”
听见子婴将军四个字,墨羽墨色的眸子暗了一暗,看着那缺了一边,略带青色的月梁,叹了口气:“他本是个上仙,毕衡神君的大儿子。”
“毕衡神君?便是隐居在昆仑墟的那个毕衡神君么?”初初惊讶地问道。
毕衡神君初初并没有见过,只是在断尘崖之时,听过无极上仙和清潋师姊提起过许多次。
据说毕衡神君是麒麟一族的君上,四海八荒之内为数不多的几个上神之一,天帝也要敬他几分。不过,仙界和魔界的惊天一战之后,毕衡神君忽的看破红尘,携了家眷,弃了自己的麒麟族,隐居到了昆仑墟。每每无极上仙提及此事,面上皆是惋惜之色。
“不错,毕衡神君便是子婴的父君。”墨羽点点头,“七万年之前,子婴就是麒麟一族的太子。”
“那他后来为何没有做麒麟一族的君上?”初初记忆中,现今麒麟一族的君上可不是叫子婴的。
墨羽的神情有些黯然,似是望着遥远的过去一般,深邃而悠远,缓缓道:“他喜欢上了句桀的女儿灵轩,犯了天条,弃了太子之位,堕入了魔界。”
“啊?他怎的如此想不开,喜欢人家便娶过来啊,仙魔通婚又不是不可,为何要犯天条啊?”初初扼腕叹息。
墨羽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如此问过子婴,苦笑了一下:“灵轩彼时已经定下了亲事了,而且,灵轩并不喜欢子婴。”
初初托腮想了一想,甚是不解道:“这个子婴忒也不通了,人家既不喜欢他,他又何必如此呢!”
墨羽摇了摇头,轻叹道:“你又如何懂得这些……”
当年,灵轩苦恋青圻,婚事也是魔王句桀和天地渊和早早定下的,灵轩一心一意,只盼着青圻的八匹麒麟骑来迎她过门。
怎奈句桀狼子野心被天帝发觉,青圻毅然选择站在天帝一边,便执意退掉婚事。
灵轩伤心至极,闯到青圻的菡藜宫,质问他为何毁去婚约。
青圻本就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便直言婚事皆是天帝渊和的意思,自己本就无意娶她,一切皆是一场误会。
灵轩不信,一路闹到天帝的九霄殿,却仍是没能挽回这未曾实现的婚约。
灵轩羞愤地自断长发,发誓从此与青圻势不两立。
子婴便是在此时见到了伤心又愤怒的灵轩。
她那时纤瘦的身子孤单地站在九霄殿内,周围皆是仙兵仙将,面色苍白,脸上还残留着与人打斗渐上的血迹,短发齐耳,眼中皆是绝望与痛苦,那模样甚是孤单可怜。
子婴曾对墨羽苦笑着说,只那一眼,他就陷了进去,从此万劫不复……
而后,子婴几番去句桀的盖天殿求亲,灵轩只是不许。
最后,灵轩放言,若是谁人杀了青圻,她便嫁与他。
此话传到子婴耳里,他提了朱殁枪,就去了菡藜宫,虽未杀得青圻,却是闹的仙界人尽皆知。
天帝一怒,夺了子婴的仙籍。
子婴对灵轩已是情根深种,便头也不回地弃了麒麟族的太子之位,入了魔界,做了魔界的子婴将军。
仙魔大战之时,率着千万魔族兵将,与仙界大战了几日,气势风头一时无两。
在与墨羽交手之际,子婴已是有些疲态,自是敌不过墨羽。墨羽与他素来亲厚无比,便手下留情放过他的性命。
后来句桀战败,传言灵轩于盖天殿自尽,子婴也是不知所踪。
毕衡神君一方面因子婴之事愧对于天帝渊和,另一方面难忍失子之痛,便携了一家老小,归隐了昆仑墟,永不再问世事。
初初自是不知此事前因后果如此纷繁复杂,只道子婴喜欢灵轩,灵轩却不喜欢子婴,他就此结了孽缘,堕了魔障,便说道:“我怎的不知,这就是情障吧!颜皊上仙说过,我也是情障缠身的可怜人,不过我定会比子婴看得开。”
墨羽怔了一怔,目光变幻良久,方道:“她为何如此说你?”
初初把脸蛋往前凑了凑,用手指了指自己眼角的泪痣,天真地说道:“她说我有颗泪痣,和她的一样。”
墨羽借着月光,深黑的在初初细白的脸上扫了一下,看到了她眼角那颗莹莹欲滴的泪痣。
月光下,初初的脸庞越发清丽,天真的秀目盯得墨羽微微红了红脸。他垂眸扭头望向别处,淡淡地说:“你和她不一样,不会有情障缠身的,放心吧。”
“她可是被情障缠身了?”初初追问,心中只是不信,颜皊上仙那般冷淡的人竟也会为情障所困。
“颜皊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做怀尘。只是,那时她一心修仙,旁的都不甚理会。听说九尾狐一族得了海焰珠,她便想去夺了这海焰珠助她成仙。怀尘知此事甚是危险,心中疼她,便想了个法儿,瞒了她,自己去了青丘。虽是偷得了海焰珠,怀尘却被九尾狐一族的长老炎无击碎了元神,我恰巧在青丘附近,在他灰飞烟灭之前见了他一面,他嘱托我把海焰珠送与颜皊。颜皊性子原本不似如今这般,只是自从怀尘走后,便越发乖戾了。”墨羽今夜很是健谈,把颜皊上仙的往事也说与初初听了。
初初没想到颜皊上仙竟还有如此苦痛的往事,呆呆地听墨羽讲完,唏嘘道:“难怪颜皊上仙的宫殿叫作怀尘殿。不过,如今既是如此痛苦,当初为何不多珍惜他一分?”
初初话音一落,墨羽愣了一愣,扭头看着初初:“你当真如此想?”
“当然当然。”初初连连点头,清秀的小脸上满是郑重之色。
墨羽微微一笑,伸手过去要摸摸初初的头发,不过终还是在半路收回了手掌,和顺地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初初仔细想了一番,从脑袋深处硬是淘出了一个好奇了很多天的的问题:“大哥,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糖葫芦?”
墨羽一听,忽的换了一番肃穆的神色,半垂着眼眸,睫毛在眼窝之上落下两片淡淡地阴影,沉默许久,方道:“曾经有个人因它,受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