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没,今早宋姨娘出去踏春,失踪了,大人带着人去寻了。”厨房内,一个婆子手持一把绿油油的青菜,边挑拣着里面的发黄烂菜叶,边同旁边洗菜的另一个婆子道。
旁边的婆子,愣了愣,明显是对这八卦很感兴趣,停下手中的活计,用蓝粗布围裙擦了擦手,走到那摘菜婆子身前,探身问道:“你怎地晓得的?”
摘菜婆子将手中的烂菜叶随手一扔,挑起一边的眉毛,嘴角含着得意之色,扬声道:“适才在苑门拐角处碰见我家大牛,他说与我听的,说宋姨娘失踪了,大人脸色很不好,冬雪那丫头把姨娘弄丢了,被大人呵斥的差点吓死过去呢,听说是这姨娘八成是遇到了山贼,都说宋姨娘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在什么地方?”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闲话中的两个婆子吓得一激灵,一同转首向那声源处瞧去。
只见,阿乞面色严肃,眸光锐利的看着她们。
山谷内
“刘三小姐,这怎能怪你呢,你也是身不由己呀!”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如拔地琴弦般划破天际。
这个声音很清冷,很悠远,很陌生,却使得刘三小姐瞬间四肢僵硬,脑后冷风嗖嗖。
刘三小姐立刻停止悲鸣,转首看向山坡那树影婆娑之处,只见那树丛暗影处转出一人,沿着山坡,随着山坡上滚落的碎石,略微吃力的滑下山坡,跳跃的火光下慢慢走到众人视线中。
刘美静看见那熟悉的身形愈加明显,美眸瞬间睁圆,眼里尽是不敢置信,白皙滑嫩的小手颤抖着紧紧攥着那精美的金丝镂边衣襟。
暗道,不会的,不可能,那两个人是亡命之徒,绝不会心慈手软,她死定了,不会是她……
可当那人走到这拥挤的小径上,走近众人之时,她的面孔让刘美静本就煞白的小脸浮现了铁青。
“姨娘?姨娘,真的是姨娘”拽着衙役袖子的冬雪“唰”的松开手,眼中的死寂悲痛瞬间变成焕发的光彩,奋力的挤开拥挤的众人,惊喜的大叫。
“姨娘,您吓死奴婢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姨娘,奴婢,我……”冬雪挤到烟波身前拽着她的袖子,又开始痛哭流涕语无伦次起来。
烟波看着冬雪竟是如此紧张自己,胸中升起一股暖意,看来她也被那刘美静算计了,摸了摸冬雪的头,以示安慰。
怎奈冬雪泪水肆意,愈哭愈凶,竟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烟波无奈,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白子昱。
在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白子昱感觉自己的脑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松弛下来归于安宁,安宁,对,安宁。
见她竟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他,顿时心跳如雷,一抹狂喜之色在白子昱脸上毫不掩饰的闪现,当下再不迟疑,拨开拥挤的众人三两步走到烟波近前。
但走到近前,看到清烟波此时仪容时,顿时一愣。
此时的宋烟波发髻散乱,发丝中夹杂着一些翠绿的碎叶,衣裳被刮出数道长短不一的口子,脸上不见了平日的白皙粉嫩似是蒙了一层灰,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可她的眸中却闪着锐利的光,丝毫不见狼狈之色。
怜惜之情瞬息掠上心头,白子昱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欲要摸上她的发丝,可刚要将那白皙纤长的手放在那凌乱的青丝上时,几声不合时宜的抽气声响起。
白子昱手一颤,立时清醒,收回手。平静片刻,低头看向烟波,问道:“你到哪里去了”。
急切严厉的质问令烟波一愣,她直直的看向白子昱的眸子。
话刚说出口,白子昱就感觉出不妥,见烟波充愣的看着自己,更是心中暗悔,暗怪自己竟如此急躁。
“可曾遇到恶人?”白子昱调整好情绪,又问道。
声音清朗温润夹杂着数不尽的温柔,浑不似方才的厉声质问,令人有一种如沐浴在温暖春阳下的感觉,不过此时烟波最大的感受就是,不适应,这县令竟对她如此温言相向,不似平日作风。
就算是平日里询问她一些生活琐事时也是面无表情,甚至有时更是出言打击。
烟波用探究的眼光看着面前的人甚至忘记回答他的询问。
白子昱见烟波并不回答自己,欲要再次张口,却被一阵哭喊声打断。
“姐姐,姐姐你没事太好了,姐姐,呜呜……”刘美静留着两行清泪,略微红肿的眼睛溢满夸张的大喜之色,柔声哭喊道。
听见这声音,烟波就开始浑身颤抖,胸口似是被巨石压住般憋屈难受,紧攥伤痕累累的手,抬眼看向那人。
烟波的眼神异常犀利,此时的她虽是疲惫至极,但仍能让人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凌冽气势。
看到刘美静此时摸样,烟波闭了闭眼,平复下内心的波澜,然后定定的直视刘美静。
刘美静被烟波看的毛骨悚然,细密的汗浮现在额头,眼神乱转,泄露了她此时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