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巷,一个名字唯美的小巷,因为一座座的青楼而得以此名。白日里街道上清冷寂静,夜晚上莺歌燕舞灯红酒绿。无数的男人一掷千金,以求醉生梦死,红尘女子在此堕落。她们的命运就如同烟花一样,绚烂的绽放,而最终化为灰烬。而又有几人能寻得良人了此余生?
在这一座座青楼中醉梦楼因其头牌歌妓墨荷倒是揽到不少客人。虽说歌妓是卖艺不卖身,但身处在青楼这座大染缸中又有谁能洁白的进来,而一丝不染的出去。若是可以谁又愿意坐在菱花镜前,看着一日日衰老的容颜,在青楼中孤独终老
又是如往常般的夜晚醉梦楼里甚是吵闹,墨荷坐在镜前慵懒的描眉。
“哎呀我说墨荷快点人家官人都快等不及了。”
墨荷来这几年了,老鸨虽是知道墨荷的个性催与不催都是一个样,但是依旧还是会催。
“快了妈妈。”
梳好妆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再好的容颜终会有老的一天,今朝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春花秋月等闲度,朝去暮来终会门前冷落车马稀。
每个红尘女子都深刻地明白男人的薄情喜兴厌旧,都是被情深深伤过的人死死的设下心防,说着世上没有有情郎,可即使如此心中还是渴望着有一天能有一如意郎君可就她们脱离苦海。
神游许久墨荷整理了下自己心情起身开门。
门吱吖一声开了,见墨荷出来了老鸨的脸笑的像朵菊花说道:“我的好墨荷快点官人等好久了。”
老鸨挽着墨荷的手腕疾步走着,墨荷不紧不慢的跟着。
来到一间包厢前老鸨停了下来,推了下墨荷说道:“快进去,好生伺候着官人。”
墨荷倒是慵懒,今日不知又是那个王公子弟,或者哪个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的,又是一场早已厌倦的周旋。
轻轻推开门,却见包厢内一位和尚正自顾自的畅饮。
呵!七年了什么身份的人她没见过,不过和尚到真是头一次,原来和尚也戒不了酒色。
墨荷迎了上去,脸上是七年未变的笑容拿起杯盏斟上两杯酒柔声道:“小和尚请。”
“多谢姑娘。”
和尚叫玄然,言语动作无半分逾越,对墨荷甚是尊敬。
墨荷一直被视为轻贱之人,她虽是妓女卖艺不卖身,但是在客人眼中都是玩物罢了,言语行为之中终究带有些轻薄。一时间被如此尊敬到有些诧异与不适。
“小和尚不在庙里清修怎么跑到这风花雪月的地方来。”
墨荷不知玄然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言语中倒是有几分挑逗。
玄然对于墨荷的提问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佛祖自在心中,庙里苦诵佛经求佛问道,在红尘中也自可修炼成佛,佛陀也是在菩提下修炼成佛的而并非庙里。”
对于玄然的回答墨荷甚是觉得有趣。
话说玄然到真是很有趣,平常人花钱享乐醉生梦死,玄然倒是一本正经的与墨荷对诗论道。
玄然文采很好沾笔成诗,墨荷也不差,且不说谈的一首好琴,就是文采也是令许多书生自愧不如。
这是墨荷几年来最欢快的****快的时光似乎总是过的很快,不觉已是次日早晨。
老鸨满脸堆笑的进来讨钱。
玄然倒是显得有些窘迫,他逛青楼可没带钱,或者说他没钱。
墨荷自是聪明,一眼就明事拔下头上的玉簪塞到老鸨的手里说道:“妈妈给,小和尚身上未带现银,就全拿这根玉簪做抵消,瞧上等的好玉。”
老鸨怪异的看了墨荷一眼什么都未说出去了。
“多谢姑娘。”吃了软饭玄然倒也为什么不好意思的与墨荷道了别就走了。
玄然走后墨荷才觉已有一晚未睡,躺在床上想着昨晚之事,嘴角微翘,原来再坚固的心防在心动的人面前都会轰然倒塌,不知今晚小和尚可会再来,带着这样美好的期待墨荷慢慢睡着了。
今晚墨荷梳洗打扮的倒是很快见客也是很主动,这倒是令老鸨很惊诧。
不负墨荷的期待玄然果真来了。
“小和尚又来了。”
墨荷的语气甚是轻松逾越,由内心发自得笑很美,像佛前的白莲不染一丝尘埃。玄然不禁看的有些呆。
“小和尚盯着我做甚。”佳人掩齿一笑。
玄然方觉失礼语气显得有些慌张:“这是今早欠姑娘的钱。”
墨荷看着玄然手中银两有些哭笑不得,便故作生气的说道:“我本以为小和尚与那些俗人不同,却不料小和尚竟与那些俗人一般,将钱财看的这很重要。本以为小和尚不视我为轻贱之辈肯与我谈诗论道交心的,原来到头来亦是视我为轻贱之人。”
玄然被说的语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说:“姑娘教训的是。”
玄然的模样甚是可爱,墨荷亦不忍心继续捉弄玄然。
“开玩笑的我知小和尚视人人平等。不知今日小和尚想说些什么。”
原来小和尚出家之前曾有过一段刻骨的恋爱,那时的小和尚才十几岁,爱的热烈刻骨奋不顾身。只是奈何双方地位身份的差距,女方的父母死也不肯二人在一起,后来女子为了证明他们的爱选择了以死明志。小和尚也因此事遁入佛门。
墨荷无言抚琴以慰,希望可以抚平他受伤的伤口。
小和尚懂她心,墨荷亦懂小和尚的心。
二人就这样在一起几日,墨荷知道小和尚喜欢她,而她亦喜欢小和尚,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凑上前,在小和尚的耳畔柔声说道:“小和尚我喜欢你带我走可好。”
玄然拿着酒杯得手一颤,杯中酒溢出,心乱颤。
墨荷看着玄然等待着她想要的答案。
然而结果确实玄然慌张的逃走。
墨荷有些失落,一人跌坐在包厢内的地上。
“哎呀!我的墨荷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可别着凉了。”
老鸨进来把墨荷搀扶起来说道:“好了今好不容易客人走的早也好早些歇歇。”
墨荷由老鸨搀扶着进了房间,一夜无眠。头一次觉得夜晚是如此漫长。
今晚他还会来吗,墨荷坐在窗前看着清冷的街道心神不宁。
今晚她失望了玄然未来,点她的是一个老头,墨荷身心俱疲但却还要应付着客人。
一日两日三日,一月两月三月,墨荷开始称病不接客。
老鸨自是看出了其中缘由,看着一直盯着镜中自己的墨荷老鸨说道:“我知你对那个小和尚有意思,但是人家早已走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老念着一和尚不放。”
“妈妈你说什么?”墨荷拽着老鸨的衣角神色慌张的说道:“你说小和尚离开了?”
“妈妈骗你作甚,你也知道在这些女儿中妈妈最疼爱的就是你了,我特地向人打听那小和尚那天当晚就离开了。”老鸨抱着墨荷抚摸着她的头:“妈妈早就对你说过干我们这行的,千万不可动真心,以后找个有钱的官人娶进门做个小妾也算安稳的度过一生了。看你这样子妈妈也是心疼。我可怜的墨荷。”
墨荷不语只是抽泣。
她一直在等小和尚慢慢的五年过去了,她终究老了,往日的风光也没有了,花魁早已易主,醉梦楼的晚上依旧是莺歌燕舞,只是那种喧闹在以与她无缘,她曾经厌倦这种喧闹,可是现在的安静让她觉得凄凉。
再后来他被一个富商买了回去。商人总是奔波,一年到头在家里的次数也少,即使有一个家了亦是觉得清冷寂寞。
后来她与商人去杭州游玩,在西湖的桥上偶遇了当年的小和尚,他还是如当年那般俊俏。
“师父好。”
玄然微愣这次的相遇让他猝不及防。
“女菩萨好。”
仅是简单的招呼两人擦肩而过,她还爱着小和尚吗?是啊!她还爱着他,她也曾恨过他,明明两个人相爱为何不带她脱离苦海?她苦苦等了他五年。只是在这一刻他释然了,她明白了什么。
他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任何人,他给不起她想要的安稳所以选择逃离。
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