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战斗仍在继续,天母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无论面对多少敌人、无论敌人有多强,只需一招打飞。
树林外围出现两条白影,默默注视这一切,用纸笔记录每一个细节。
这是两名白衣男子,仙族的密探。
南涯域与其它几域不同,这里的百姓受神宗和妖灵境影响,对仙族极其仇视,曾有仙族被当地百姓群殴致死的先例,因此仙族极少涉足南涯域,只在几个大城市安排探子,比如天下市集这类一等一的大都会。
两名仙族男子记录完毕,正准备离开,突然一震,察觉到了危机。
在他们背后,站着一名黑衣人,好像刚刚出现,又好像已再次站立多时,没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气息也没有。
如果晶晶在此,一定会火冒三丈,这黑衣人正是刚才偷走三百晶石的黑影。
但晶晶绝不敢与黑衣人拼命,八个孩子均有武圣修为,黑衣人堂而皇之劫走三百个晶石,这功夫已不是“骇人听闻”所能形容。
武圣可以在体内开辟空间,存放物品,六个孩子的体内各有五十个晶石,这黑衣人只是轻拍六下,便破开空间偷走晶石,若想伤害六个孩子也一样容易。
“你们越界了。”黑衣人淡淡道。
两名仙族男子吃了一惊,原来是个女人。
“所以你们可以死了。”黑衣人陡然期近,双手探入两人丹田,抓出两个小小的元婴,十指轻颤,元婴化为齑粉。
两名仙族男子哼也不哼,就此形神俱灭。
黑衣人远望前方,那里杀气纵横,天母与众人还在激战。她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明镜早该离开,却还打个不停,恐怕已控制不住元神。唉,真伤脑筋。”
她身躯一闪,如幽灵般飞去,再次隐入黑暗。
……
叶明镜盘膝而坐,如同入定打坐,天母在她身前大发神威,一次次打飞众人,但叶明镜并不感到高兴,反而涌起极其危险的感觉:
天母的元神越来越强大,即将脱离她的控制。
十丈高的绝世美人只是能量体,天母的元神仍在叶明镜体内,众人一味与能量体交战,却不知真正的危险来自叶明镜体内,一旦十丈美人消失,叶明镜重新站起,那就是全人类的噩梦——因为天母已完成了“夺舍”,占据叶明镜的肉身。
六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极为惨烈,天母遇上了魔界最强的两大“暗魔”之一,饶是她身为圣仙,仍被打得奄奄一息,最后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爆体而亡。
天母肉身毁灭,元神尚在,封印于仙界域外星空的大茧内,历经六万年岁月而不衰,如今叶明镜将天母元神融入体内,等于给天母找到重生的机会,急欲控制她的肉身重返人间。
叶明镜毕竟是人类,绝不希望天母重生,因为圣仙是“无敌”的代名词,一旦天母归来,纵是依光也未必能胜。
正焦躁万分之际,叶明镜看见一个人来到自己面前,这偏偏又是她最讨厌的家伙。
“你个丑八怪老太婆,”席问骂道,“等会成了仙人的皮囊,看你上哪哭去!”
话虽难听,却很有道理,叶明镜怔了怔,道:“你如何知道?”
“老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会不知道?”席问口沫横飞道,“你不想死就赶紧布阵困住元神,然后用真火炼化,否则等天母出现,大家一个个都得死!”
叶明镜默默运功,颓然摇头道:“不行,我不懂体内阵法,困不住元神。”
席问恶狠狠道:“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打得你灰飞烟灭,连同元神一并抹杀,到时你别后悔!”
叶明镜感到自己就像森林里的一个小柴堆,柴火里有一团火苗正在燃烧,并愈燃愈烈,不一会就要点燃整片森林。她涌起无尽的惧意,颤声道:“快去找我师姐,我不想死!”顿了顿,索性放声大叫,“师姐!你在哪里?快救我!”
众人正在大战天母,闻言微微一怔,元航正好被天母一脚踢飞,“啊哟”一声痛叫,跌在叶明镜附近,他一骨碌爬起,骂道:“臭婆娘神智不清,你都一千多岁了,还有屁的师姐!”
席问却极为严肃,喝道:“小元莫插手,她需要帮助!”
元航大讶,正要发问,忽见远处飘来一条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叶明镜扑去,他急道:“什么人?给我站住!”连忙张开双臂挡在叶明镜身前。
叶明镜喜道:“师姐你果然来了!快帮帮我!”
黑影在元航面前停步,穿一身黑衣,黑纱蒙面,看不清长相,身材清瘦高挑,像是个女人。
元航认出她来,怒道:“又是你!把晶石还给我!”大步上前,挥拳打去。
黑影在他手腕部位轻轻一拨,便化解了拳劲,随后长袖一裹,卷住元航的身子,就此飞了起来。
元航大惊,急忙挣扎,黑影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轻抚他的脸,在空中轻轻飘舞,就像抱着一个孩子,将元航庞大的身躯横抱在怀中。
更离奇的是,元航被她抚摸脸颊,竟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力,软瘫在她怀里,仅剩脸部器官保持功能,四肢均已麻木。
鼻端闻到一丝芳香,耳畔传来一个动人的女声,带着怀念和感慨,轻轻说道:
“你和他长得真像,不过你比他高大许多,再不是那个小娃娃了……”
元航脑中一阵晕眩,在这关头竟然涌起强烈的睡意,他三个月才睡一觉,而昨天才刚一觉睡醒。他知道这绝不正常,却又不知如何抵抗,全身上下软绵绵的,像一个躺在母亲怀里的婴儿,连脑海中也涌起孩提时的记忆……
说来有些难为情,此时他脑海中的画面,竟然是女人的Ru房。
但这一点也不奇怪,每个人都吃过奶,都见过女人的Ru房,这本就是孵育生长的一部分。
耳旁又传来那动听的女声,温柔地说:
“你想起来了,没错,那就是当年的我们,说到这方面,你妈妈也比不上我……”
随后,一幕幕往昔的画面在元航脑中浮现。
(你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袒胸露乳,怀中有个婴儿,正在喂奶,这情景勾起了你的回忆,于是你走到她面前,细看这充满爱的场景。)
(你的母亲没有奶水,你是奶娘喂大的,几个月前刚断奶,你见过许多奶娘的Ru房,但没见过这个女人的Ru房,你觉得她美极了。)
(她笑了,问道:“想吃吗?”你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于是她露出另一边的Ru房,说:“来吧。”你把乳*头含在嘴里,吸吮起来,终于又尝到了清甜温暖的乳汁。)
(她对着婴儿笑道:“你惨了,哥哥来抢你的奶了,他那么壮,妈妈不够喂哟。”婴儿仿佛听懂了什么,吐出奶*头哇哇大哭。她又把奶*头塞进婴儿嘴里,一只手轻抚你的脸,洋溢着幸福的笑,让这一画面凝固。)
(这成了日后的常事,每当她给婴儿喂奶时,你总是过去抢奶吃,你对婴儿说:“妹妹你行行好,分一点给我吃,你妈妈的奶比谁都好吃。”婴儿总是对你挥舞小手表示抗议,她笑着说:“你和妹妹都吃我的奶,以后一定要亲近,要保护好妹妹,知道吗?”你用力点头,这一刻你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奇怪的是,你记不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却记得她和妹妹,她们是那么清晰,连她胸口那一粒痣、妹妹肩后那块青色胎记,都清清楚楚出现在你脑海。)
……
记忆中止,元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横躺在黑衣人怀里——像个两岁的孩子——她身上的芳香、轻柔的语声、甚至温暖的怀抱,都是那么熟悉。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元航喃喃道。
她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像个两岁孩子的母亲——轻声道:“将来你会知道的,现在别妨碍我救人,好吗?”
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将他放下地,透过黑纱深深看他一眼,迈步走去。
席问快步来到元航身边,用力推他一下,急道:“小元你怎么了?”
元航定定神,道:“我身上软绵绵的,拉我起来。”
席问拉住他的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起,道:“那女人对你做了什么?你突然就软倒了,别提有多诡异。”
元航看见那黑衣人搂住叶明镜,高高飞起,转眼间消失无踪。急道:“快拦住她!我有话要问她,她对我很重要!”
席问摇头道:“来不及了。她是什么人?”
元航怔了怔,苦笑道:“对啊,她是什么人?”
他对她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她明明是他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员,事到临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脑中仅剩一片茫然。
这时,一只袖子在眼里从小变大,突然飞至元航面前,轻轻一扫,元航和席问失声痛嚎,飞向远处。
黑衣人和叶明镜虽然走了,天母的威胁仍在。
暂时脱离叶明镜的控制,天母似乎变得更为强大。
众人眼前这十丈高的绝世美女,已变成了死亡女神。
真正的恶战此时才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