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为何,他听到她病了,心中居然有些犹豫。或者是想看看她病中容颜会否一如旁人一般憔悴?或者只是出于尚未将她收服前的一种温柔手腕?
总之他捱了两日,还是过来瞧她了。
她被他一惊就全醒了,因是海上行船,那纱窗上糊着雪白的厚厚棉纸,一丝风也透不进来。药吊子搁在炉上,煮得嘟噜嘟噜直响,外面的秋风刮的呼呼作响,她倒出了一身薄薄的汗。
“王爷,您怎么来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不胜倦怠的靠在床帏上,眼睛半开半阖的看着他。
“我顺路过来,你既然病着,就好好养几日,再过四五天,咱们就靠岸进京了。”
她神色恍惚的点点头,见觅雪逼了药出来,满满一大碗端过来,接过去只见黑幽幽的药汁子,咽下去苦得透进五脏六腑。
背里却润润的汗意,额发汗湿了,腻在鬓畔,侧眼看见他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心里只是空落落的。
一路风平浪静,船员私下纷纷咋舌道,必定是因为赵王也在船上,君王福贵之气庇护所致。
贺晓双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那个人,不带来灾难就不错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他重金购了她,但自从她上船以后,两人偶然撞见,他也只是当着众人的面稍加轻浮。无人时,并不见他动手动脚调戏,便是过来探病,也是稍坐一下,旋即离开。
对于她的身份,他不提,她自然更不会提。
如此一晃半个月过去,船队如预期的那样,准时在十月初一早上巳时,抵达京都最大的港口,也是晋国的国都所在——京都芦湾港口。
当贺晓双跟着觅雪一同走出船舱时,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岸上那齐刷刷列队相迎的军队时,还是震了一下——
只见军队以十人为一列,排成十九行,一般高矮,身穿清一色的黑色劲衣、织锦腰带,插有红翎的银色头盔和同色风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风过时绣有金蛇图腾的应字旗飒飒飞扬,显得说不出的威武。
而在其中最醒目的,便是骑在一匹白马上的年轻男子。
白马很高大,男子却颇矮小。
他的年纪约摸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红色盔甲,五官深刻,神色肃穆,眉宇间有着很浓的杀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淬炼出来的,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