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打听清楚了?陛下,今日整天都在她那里陪着?”德妃这面说了,手上自拣了拂过桥栏的碧绿长柳垂枝,折手把玩,随手揉搓了嫩叶落入水中,引得红鱼喁喁。
宫人旋即赔笑道:“是,娘娘。听说,这几日那位已经渐渐好了起来,饮食也正常了。陛下一早听说她宣召了梁太医过去请脉,才一下朝就匆匆赶了过去。这会,应该还在呢!”
德妃眸中寒光一闪,旋即懒懒回过头去,望向湖上十里烟波翠寒。
她依靠在汰液湖边的沧浪亭中,一眼望去,东西双堤十里丹云彤霞似的桃花,夹着嫩黄垂柳,沿着两岸敷水盛开,映得汰液湖中倒影亦是波光流滟,间或夹着几声清脆的黄鹂叫声。
“娘娘,您要早做打算啊!奴婢听说,贵妃今早宣召了梁太医,问的却是自己的身子可有受孕的可能。如此说来,她是有意要为陛下诞下麟儿了。娘娘……”说话的人渐渐倾过了身子,窃窃如耳语:“娘娘如果不趁其立足未稳,一举清除,否则后患无穷。”
德妃半依半靠在美人靠之上,一头墨玉似的长发低低的挽成堕马髻,横绾着十二枝错金镂步摇,细密的黄金流苏漱然摇动,泛起细碎的金色涟漪。时是盛夏,她手中也松松的握着一柄纱绢宫扇,扇面是自己绣的莲花,婷婷玉立。
此时听人说得如此岌岌可危,她也不过伸出手来,青葱玉指半掩着樱唇打个呵欠,神色慵懒:“还有呢?”
“还有?”说话人的仿佛有点意外,迟疑道:“娘娘,她是妖孽。普天下都在说,陛下为了一个女子不顾江山大业,忘却手足之情,这是亡国的祸水……”
“然则,这话说的,就是指责陛下乃是一个无道昏君了?”
德妃斜昵过眼,随手往宫扇上一抚,旋即樱唇微启,漫不经心般呼了一声:“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