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面无表情的走回大殿,并不再言语,她径直往殿中走来,末几,取过身侧高几上一只石榴红的美人耸肩瓶,取下来轻轻一掼,“咣啷”一声便是满地狼籍的瓷片。
殿中宫人只以为贵妃动了气,却不知是为何发怒,一时不敢出声,便齐齐跪下来。子默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狠狠的扫了一眼花竹。
继而褪下脚上的软底便鞋,神色漠然的朝那堆细瓷碎片踏了过去,她的步子依旧轻绵,软缎的罗袜顿时被锋利的瓷片划透,每走一步,便是在足底绽开了一朵嫣红的莲花。
心痛到了极致,她竟然觉得这脚底的些许疼痛,竟会让自己纠缠的心间好过一些。轻而微的声音,轻薄瓷片被踏裂成很小的碎碴,她面上带了笑,脚下愈发用力的踩下去。
不到几步,那雪白的罗袜便已全部沁透了嫣红的血水。
她漫然向前,乌黑如镜的金砖地上,漫出的血色更显殷浓,缓缓的无声淌凝,像小孩的手,迟疑的好奇的伸向四面八方。
而她恍若无知无觉,只是步履轻慢。
花竹脸色惨白一片,她就着子默的脚尖齐膝跪下,细瓷碎片深深的扎在了她的膝盖上,她却眉间眨也不眨一下。
“娘娘!您不要这样,您要什么,奴婢去给您办了来便是……。”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现在,现在就要!”子默的声音凄厉不可当,最后几个字,简直是咬住了舌尖的颤抖,她才喊了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备车……您先包扎一下脚上的伤口吧!奴婢求您了!”花竹抱着她的腿,哭的泪雨纷飞。
子默垂下了头,她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声音从低到高,继而是锐利的痛与刺穿人心的一句话:“你包扎我脚上的伤口,那心底的呢?”
花竹不敢答话,只是苦求着不放。子默微一怔神,便看见身边的那盏明亮的纱灯。赤铜鎏金的凤凰,衔着一支粗大的红烛。瞧不见那滴滴落下的烛泪,灯光朦胧暗红,仿佛一颗衰弱的心,微微荏苒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