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幂一路飞奔到班里,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着张三笑的悲喜交加的电光石火人生。
她觉得这样听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是十分的爽啊!
张三笑,那个总是看她不爽的老师,此刻也不过是落了个万人诟病的下场。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人生,大抵如此。
她来到班里,这下不是张三笑的课,她心里舒坦多了。反正迟到对于她而言是正常的,所以,她被称之为迟到小姐也不为过了。
英语老师待她还算仁道,摆摆手就放她进来了。
她为了配合一个迟到的人应该有的表情就故作羞涩状低着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心里不禁感叹,还好校长官复原职的及时,不然自己现在的桌子还不知道被放在那个犄角旮旯里。
此刻陆子颢低着头翻着英语书,一副完全把林幂置之度外的神情。不!应该是根本就没有看见还有这么个生物过来的样子,哪有什么表情?!
林幂的心此刻凉了半截,环顾四周,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有人注意自己了好伐?!
A班就是这样,她林教头注定是个被各种学霸虐死的命啊!
想罢自己也咬咬牙,拿出了一本英语书,学着旁边那货的样子认真看起来,果然,不出一分钟——她就打哈欠了。
“还真是一副铁血男儿之态啊,你知道吗,下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
正在自己一副全然慵懒之状时,旁边那个冷冰冰的货终于开口了。
林幂继续刚才那个哈欠,一副有仇当场必报的小人之态故作冷漠地瞟了对方一眼,坚决不说话,这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你瞪着我也没用,反正A班就是这样,倒数第一就要留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陆子颢脸还是埋在书海里,声音干脆充满挑逗的意味。
“你怎么知道我在瞪着你!你不是在看书吗?”林幂一脸惊恐,“难道,你有第三只眼睛?”
“喂喂,你的招牌表情就是这个好嘛?”
陆子颢瞬间黑线。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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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苏洛而言,身体恢复的是相当不错,当然,这些都是只有她自己和奶奶知道的。
只要几天时间,她就可以去学校了。
可是,在外人看来,她还是个神志不清的小姑娘。
因为,她失忆了。
谁也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女孩对自己选择执意的坚持。
她就是要看看,如若她真的说都不记得了,到底谁还会在乎她,当然,这里面是除掉陆子颢和奶奶的,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比折服于陆子颢的观察力,这样的男孩应该是特工的料啊!
在医生的建议下,苏洛随奶奶回到了家中,当时奶奶给凌子然打了电话,凌子然匆匆说了句“现在还在发布会现场,很忙!洛洛就先代为照顾了”便挂了电话。
金奶奶的脸色也阴暗了下来,随即拨通了苏以南的手机号码,对方却是占线。
金奶奶无奈得叹了一口气,望着家里床上躺着的苏洛,心里一道道伤不由得完全显现出来: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苏以南的哥哥得的是同样的病却死在手术室里。
不是冷漠,孩子又怎么会轻易地绝望了呢?
杀死自己儿子的,真的是手术刀吗?
那里的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却在金晓曼的脑中不断浮现出来,如若不是看到苏洛现在的情况和之前的死去的儿子是如此之惊人的相似,她又怎么会愿意站在幼小的苏洛一边而去帮她圆这个谎言呢?
当时自己的长子苏以北被查出心脏病已经成年了,这种心脏病要动手术必须趁着年幼,而成年才发现必然延误了动手术的契机。
而她和苏城威,却一直忙于自己的工作,苏以北小时候就经常晕阙肚子痛,可他们只是带他去附近的小诊所看看,抓抓药吃就算了,就这么一年拖着一年。
直到有一天,苏以北在学校里晕倒,被救护车抬走的时候,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的金晓曼和苏城威见到的只是“孩子必须手术”的医生的话,并且告之风险高达百分之八十,否则,现在,孩子就会一命呜呼!
当时金晓曼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孩子,苏以北的眉眼和苏以南的很像,以至于他们一起走的时候,经常会被人当做双胞胎,可是此刻苏以北的眼睛是闭着的。
他的嘴角,似乎还挂着那习惯的一抹微笑,他总是说:“肚子又痛了,妈,药呢?”
然后金晓曼就会一边埋怨着说“这么大了还这么不长记性药不在抽屉里吗?”,一边拿着药递给苏以北。
可是,这些,不过是被埋在那过往而被忽略的时光里,眼前的苏以北还在休克中,若不动手术,就会永远的休克下去。
金晓曼是哭着求医生一定要好好抢救自己的儿子的,医生说尽力,可是,谁都知道,这个“尽力”是包含了多少的“对不起,我做不到”。
有时候,明明就是希望很渺茫的一件事情,你抱着满心的希冀,希望自己的意念能够注到自己的灵魂里跟随着自己的希望一起发出光芒,可到结果,就像是一场烟火的表演,开得最绚烂的时光,也不过是死亡的瞬间。
最后的手术结果,医生们推着担架出来的时候,周遭安静的出奇,那是一种死命的沉寂,所有的沉默都降临在那一层被蒙着的白布上面。
医生说:“对不起。”
金晓曼当时的眼睛瞪着,嘴巴张着,手臂举着,可是,就是说不出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城威紧紧地把金晓曼搂在怀里,眼泪却在这个坚毅的男人眼里流了出来。
他知道,这是代表悔恨的泪水,可是,纵然悔恨,儿子也不会回来了。
金晓曼一直在抽噎着,哽咽着,她不停地捶打着苏城威,不停地捶打着,直到自己倦了累了,才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也闭上了眼睛,那是一段只要翻起来一次就会心痛一次的记忆。
这几十年,她把给苏以北的爱连同苏以南的爱都倾注在苏以南身上。她知道,如若一个生命甚至没有真的幸福过就香消玉殒,那他是一定把这接受爱的机会渡给了他爱的人。
她一定要竭尽所能圆他的心愿,她记得他曾经说过:“妈,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肚子痛了。”她不耐烦地应“为什么?”,他眨动着睫毛快活地说:“因为那样大家就都不会痛了。”
她那一刻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她怎么会知道,那句话真的,就成了,他的宿命。
他是那样的无邪地笑着说出了那么残忍的话,也是那样残忍地从她身边走开,她似乎听到他在说:“妈,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先走吗。”然后他停顿一下眨着忽闪的眼睛等待她的那句“为什么”,他很满足妈妈问了这句“为什么”,然后笑意嫣然地说:“因为,那样你们就可以在世间更久啊。”
金晓曼的眼睛完全湿润了,她的眼里都是苏以北的笑靥如花,那个刚过成年礼的孩子,就这么在她的生命中打了个匆匆的照面就从她的命中消失,而此刻,苏洛的境况,却是这么的相似。
有很多爱,是经不起等待的,等待的爱,充满了太多的无奈和未知,被泅渡的爱,永远是带着残忍的性质虐过每一颗等待的心,直到有一天,你转过身,发现,原来没有心了。
她是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孙女还像儿子那样绝望地死去,只要她尚存一口气,她就要把这份爱,保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