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看守的沈奴也若有所思地低着脑袋,脑中闪现自己被关押在柴房里时,雏菊说的话,那是妃一池托雏菊带给自己的承诺,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妃一池给了自己一个信念与依靠,让自己有勇气放手一搏。
单御默然不语,他不知道要怎样辩驳,因为他自己也认可了她们的观念,从妃一池驯服宁王那八万的兀良哈三卫之时,单御就已经认可了妃一池的这一能力。蕴裘注视着单御的神情,不漏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随之满意地扬起嘴角,眼含笑意。
妃一池眼睛微颤,原本装睡只是想检测一下自己此番努力的结果,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收获。他们的对话她听了一肚子,心中淌过一股暖流,一抹暖暖的液体顺着眼角下滑,淹没了她原本揪心的疼痛。她些惊讶,难道自己在感动吗?
感动?这对妃一池而言多么奢侈的感觉,莫非是因为在这明朝待的时间久了,心性都改变了吗?她不是一直都将他们看做是对自己有用的棋子而已嘛?为何会被区区棋子动摇了自己作为赏金猎人的觉悟呢?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与人深交,更没有想过成为别人的依靠,也不愿别人依赖自己,因此她一直都不曾掩饰自己的目的与狠毒,是何时何事让他们对她产生这种错觉,对她如此信任的?
凤府里,凤仪葵表情冷酷,双眉紧锁,双拳紧握,关节被捏得咯咯作响,愤怒的火焰烧灼着他的全身。他憎恨妃一池让自己难堪,气她为了个单御而不惜失去手指,同时也嫉妒单御可以得到妃一池如此的垂爱,但他更加厌恶自己为一个女人如此心神不定,甚至因为看到她受伤而伤心难过、自责痛苦!这是他凤仪葵从不曾有过的感觉,他凤仪葵从来没有弱点,遇事冷静,头脑时刻保持清晰,而如今,都是因为妃一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惹得自己如此易怒易躁。
凤仪葵信步走到院子里,假山上流着涓涓潺水,凤仪葵双手靠背,目光望向远方,双眉紧皱,心里默念着:
妃一池,你明明那么心狠手辣,而我明明是看中了你这一点,为什么看到你受伤我会是这般的心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会让我凤仪葵对你念念不忘?
“我的儿子,何以如此表情啊?”
一个轻柔缓慢,威严有力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妇人一头的青丝随意地挽在脑后,只有两鬓稍有斑白,那双修长迷人、睿智深沉的丹凤眼像极了凤仪葵,眉宇间透出的那慑人的霸气也与凤仪葵极其相似。妇人风姿卓越,面带笑颜,脸上看不出一丝皱纹,肤白貌美,似青春韶华般迷人,只有那身上散发出的超出常人的成熟韵味可以证明她已年过四十。
“母亲?”凤仪葵稍显惊讶。
“儿子,为何一人坐在此处独自伤神呢?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凤三娘微笑地看着凤仪葵,这是她骄傲的儿子,遗传了她所有优点的儿子。
凤仪葵微微一愣,遂收敛心情,恭敬地鞠了个躬,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是因为妃一池吗?”
凤仪葵惊愕:“母亲怎会知道她?”
“傻儿子,我可是你亲娘,与你有关的事情,我为娘的能不清楚些吗?”凤三娘宠溺地笑了笑,“你是我生的,你那点心思瞒瞒别人还差不多,想瞒住你老娘我还差得远呢!”
“母亲?”
“儿子,”凤三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凤仪葵,接着说,“既是喜欢就去追求,不要让那些琐碎的事情牵绊住你。”
凤三娘轻拍了拍凤仪葵的肩膀,意味深长第笑了笑,眼中划过一抹溺爱。
“儿子谢过母亲好意,但儿子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影响了我们的大计。”
“儿子,咱们的大计固然重要,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我儿子的幸福更重要的。”
“母亲不必为儿子担忧,儿子自有主张,只消再等一等,再等一等,要不了多久,我们便能功成身退。届时,咱们便报答了恩公,母亲的心愿便也了了。”
凤三娘有些心疼地看着凤仪葵,半响,才欣慰地笑了笑,她的儿子总是这么让人放心。
“既然儿子已有打算,那母亲也不多说什么,但是儿子,母亲不想再看到你刚才的那种表情了,你能答应母亲吗?”
“母亲放心,儿子不会了。”
看着凤三娘担心的眼神,凤仪葵的心中有些自责。
“恩~”凤三娘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点了点头。
凤三娘离开院子,凤仪葵思索半响,便唤来了虞画殒。
“殒。”
“主人!”
“你派几个利索点的人,去跟着妃一池身边的那些人,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向我汇报!”
“是,主人!”
虞画殒应声便要离开,却被凤仪葵叫住:“等等~”
他转过身子,看着虞画殒,缓缓道:“你去亲自监视妃一池,她去了哪里,有什么行动,与什么人来往,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统统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