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珠钗格外精致,却不繁琐;简洁大方,却不张扬;颜色清淡,却不黯然。放在这堆耀眼的珠钗一起,不仔细看,是绝对不会注意到它的。但是鉴于对贵重物品的情有独钟,妃一池一眼就看出这支珠钗定是出自名家之手,绝对价值连城。
老人看着妃一池的笑脸,也会心一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支珠钗叫终成眷属,它虽不起眼,却是老朽自打造珠钗以来最好,最为满意的一支!”
妃一池有些吃惊,她吃惊的不是老人知道她的性别,作为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能打造这么好的珠钗说明很细心,认出她来也不足为奇。她吃惊的是老人说到这支珠钗时的表情,那种像是在说着自己最心爱的孩子般,不,更像是爱人般的表情,让向来冷血无情,杀人无数的妃一池也不经萌生一丝感动。
“老人家,为何它叫终成眷属呢?”
老人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温柔,幸福,缓缓道:“‘终成眷属’这名字是老朽的爱妻起的。这支珠钗成就了老朽与爱妻幸福的姻缘,当年老朽就是为了寻找打造这支珠钗的材料才遇见了老朽的爱妻。老朽的爱妻美丽温柔,又很是懂事孝顺,就连任性起来,都很可爱……”
老人一说起自己的爱妻,便有些滔滔不绝。在现代,妃一池从未觉得感情是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也从未想过会有人到了这个年纪了还能这般幸福地谈论自己的妻子。过了良久,老人才终于讲完了妻子的优点,意识到自己有些忘我,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让姑娘见笑了!”
“不会,”妃一池轻轻一笑,继续说,“老人家,既然这‘终成眷属’与您和您爱妻之间有这般意义,您又如此爱您的妻子,为何舍得将这珠钗卖掉呢?”
老人的脸色稍显悲伤,牵强的笑了笑,语气有些难过:“原本能与爱妻相守至今,老朽应该满足,可如今老朽爱妻病重,老朽却胆怯了,到了今时竟发现自己没有勇气放开爱妻的手。既不忍见她被病魔折磨又不能替她受了那些罪,只得筹钱为她医治。否则,老朽就算是进了棺材也不会卖了‘终成眷属’。”
作为虽是兼职,却资深的心理学专家,妃一池看出老人真诚的情感流露,以及对他爱妻的情深意重,甚至超过了她妃一池所能想象的范围,她缓缓转身离开摊子,心中的那抹感到逐渐荡漾开来。
“主人,您去哪里了?雏菊找您好久了。”
雏菊看到妃一池,心里甚是欢喜,表面上却因为刚才找了她那么久而有些小抱怨,很是可爱。
但此时的妃一池却没时间欣赏,道:“雏菊,你身上的银两都拿出来。”
雏菊不知所以,有些迷惑地看着妃一池,即便是看不懂妃一池的意思,她也从来不会违背妃一池的任何要求,自觉地拿出身上的银袋,小心翼翼地递给妃一池。
“主人,就这些了。”
妃一池接过银袋,里面还有两锭黄金和几颗碎银,她收起钱袋,走向老人的摊子,把钱袋递给老人。
“这是……”老人疑惑地拿接过钱袋,一脸茫然地看着妃一池。
“老人家,这些钱是小爷送给您和您爱妻的礼物,希望您爱妻她早日康复。”
妃一池说完便带着雏菊离开,她一刻也不愿再呆在这个摊子边上。她妃一池,不管在那个年代,都是孤身一人生存至今,父母什么的,她从未见过,而仅有的那几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这是她作为赏金猎人的觉悟,绝不会让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存活于世,所有与她亲近的人,都是对她有利用价值的人,她不需要任何情感的存在。这般无情的她,却不知为何竟会有些羡慕老人那病重的妻子!难道是自己变了吗?是因为雏菊?还是……
“等一下,公子,您的‘终成眷属’……”
老人反应过来,连忙拿着珠钗边追边喊。
“一道送给您了!”
妃一池潇洒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留下惊愕的老人和他的摊子。
终成眷属?我妃一池配吗?她自嘲地笑了笑。
“非先生!”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妃一池扬过一抹得意的笑容,眸底划过一道精光,终于来了。她缓缓地转过身,余光有意的扫视着朱权的身后,一脸玩味。
“哟,宁王!今儿个怎么就您一人啊?”
“先生见笑了,本王知道先生您上次是想试探本王的诚心,本王未能通过先生您的测试万分懊悔,今日本王一人前来是想向先生您证明本王的诚意,请先生再给本王一次机会。”
妃一池颇有深意地看着朱权,良久才道:
“宁王当真想请小爷帮忙?”
“本王仰慕先生才华横溢,先生若愿意帮忙,本王定涌泉相报。”
妃一池扬起一抹狡猾的笑意,道:“好,宁王竟有如此诚心,小爷再推脱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意了!”
照常理,听到这样的回答,朱权应该会很开心,但他隐约觉得妃一池那笑的含义颇为深刻,不经冷汗直流。
果然,妃一池拿过雏菊身上的大小包裹,毫不客气地扔给朱权。
“那就麻烦王爷了!”
朱权拎着大袋小袋的包裹愣了,想他堂堂大明朝的宁王爷,何事做过这种粗活?
“雏菊,咱们继续逛街,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要客气,今儿个有宁王爷为咱们提东西,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不能‘怠慢’了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