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吴鸣再见那白皑皑连绵万里的雪原,心中一喜,然而雪原之上只有无尽的风雪,没有姬凡,也没有那把黑黝黝的古剑。
吴鸣心生不祥,姬凡不是说我要是想见他,就去梦里找他吗?难道他改变注意了,心中大急,扯着嗓子大喊道:“姬凡!”“姬凡!”“姬凡,你给我出来!你给我滚出来!”“姬凡!你这个骗子!你给大爷滚出来!”
然而回应吴鸣的只是漫天飞雪中自己的回声,吴鸣不甘心,于茫茫雪原之上狂奔,一边奔跑一边嘶声裂肺地喊着:“姬凡!你出来啊!把我弄回去啊!”“姬凡!你个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你给大爷滚出来!”依旧不见姬凡的身影的吴鸣气急败坏喊道:“姬凡,你个衰神,你再不出来,我上你老婆了啊!”“我已经上了你的老婆帘了!你个孬种,你出来啊!”“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七个老婆全干了!”“……”
姬凡听不到吴鸣的声音,枕边的帘却是听到了吴鸣的声音,因为此刻,帘一边听着吴鸣的梦话,一边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这个刚才还在和她翻云覆雨的‘夫君’,难怪他今日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难怪他问那墨者自己叫什么名字,难怪他不问我怎么会被墨者所擒作为人质,难怪他表现的和往日全然不一样,就是那事上也是不同于往日,一想到自己赤&身luoti和他三番五次在床上……羞怒兼之的帘蹑手蹑脚地去屋角拿起菜刀回来,心里一横,便把菜刀抵在吴鸣的脖颈之上。
吴鸣跑得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仰天躺在雪地上,嘶哑着声音道:“姬凡!我求你了,你出来吧!”“难道你真忍心我死在这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吗?”“就算是你让我给你报仇!你也得把你那一身本领教给我吧!”“姬凡!你这个恶魔!你出来!你出来啊!”“就算我吴鸣死了,也会变成厉鬼,绝不放过你这个王八犊子!”“……”
听至此时,帘又惊又糊涂……他来自于两千多年后?报仇?夫君让这人替他报仇?夫君他怎么了?公子现在身在何处?是生是死?人心惊肉跳疑问重重的帘紧紧握着菜刀的手犹豫了,心道不若与他暂且虚与委蛇,装作不知道,待查探到夫君的下落,再杀他亦不迟。遂又放回菜刀,穿好衣裙,依然躺在吴鸣身边,只是这一趟却是再也不能入睡……
梦中的喊破了喉咙也没见到姬凡的影子,身心俱疲的他就在他的这光怪陆离的梦中睡着了。
吴鸣只觉得鼻子痒的出奇,猛地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睁开眼,眼前是帘娇媚的脸,原来帘正拿着麦秆在捉弄他。
吴鸣想起昨夜的梦,心知只怕真要在这二两多年前的古代要了却残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拨开帘手中的麦秆,看了看窗外,天微微亮,遂道:“让我再睡一会儿!”一侧身便要睡去,最好一直睡到特么的死才好。
帘却是正色道:“公子昨夜睡前说今日辰时初三刻和墨家之人在十里长街有约,难不成公子要做那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人吗?”吴鸣闻言,霍然坐起!道:“现在几时?”心中却是怒道:你那夫君姬凡才是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人!
帘透过窗看了看天色,道:“只怕已是辰时,是以公子不能再睡了!”说着又是替吴鸣穿衣,洗漱完毕,二人走出屋的那一瞬,吴鸣想起昨夜睡前帘给自己讲述的墨家情况,不禁有心害怕,忽又一想,去特么的,早死早托生!遂大步迈向那两千多年前的齐e墨之地——十里长街。
穿过树林,又七拐八拐走过又窄又长的巷子,天色已大亮。
在帘带路下,行数十步,吴鸣目光触及远处逶迤山脉,极目远望,见其巍峨壮观,雄伟而浩瀚,山顶俱是覆盖着皑皑白雪,不由得想起自昨日自空中坠落时所看见的那万里雪原,再联系道梦中那雪原,不禁问道:“帘,那山是什么山?”
帘此时更加断定眼前的姬凡是个冒牌货,她尚记得自己初次见此山时还是姬凡带她来的,面上却是依旧柔情似水,道:“公子,此山乃蒙山也,难道公子忘了?”吴鸣呃了一声,道:“近来常忘记。”
这时,二人已步入墨家地盘的十里长街,帘却不动声色,抿嘴一笑,关切道:“昨夜公子说那墨者说你是冒名顶替,此行只怕凶险,公子千万小心!”说罢,侧目静观吴鸣面色。
吴鸣昨夜睡前告诉帘****说自己是冒名顶替姬凡,目的有二,一来想知道帘是否怀疑自己的身份,二来想知道这墨家的真正底细和实力,毕竟课本上对墨家的介绍寥寥无几。
是以吴鸣这时听了帘的话,不虞她话里有话,故作一脸不屑,道:“就凭一个墨家?本公子还未放在眼里!”
帘自知眼前的吴鸣若真的是自己的夫君姬凡,自是不会将墨家放在眼里,但是此刻的他,一个欺世盗名之徒,又怎会有如此托大,自命不凡?他这是故意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些本领呢?
只是吴鸣话落,便看到三名麻布葛衣赤脚的墨者成品字形站立,拦在二人的面前,最前一墨者一抱拳,道:“姬公子这边请!”说罢前边带路。
吴鸣和帘对望一眼,跟着对方,一路上十里长街两旁俱是手持农具的墨者,见吴鸣行来,俱是虎视眈眈的模样,却是于麻布葛衣之下藏掖着心惊胆颤。不久,行至一庙宇门前停下,那庙门之上横一牌匾,牌匾之上紧书有一字:“墨”。牌匾之下站立着几名墨者,为首一人正是昨日的齐峰。
齐峰见及吴鸣二人,迎上前来,施了一礼,笑道:“姬公子果然守诺,齐某人在此恭候多时了!”“姬夫人,昨日乃情势所迫,不得已为之,让夫人受惊了!齐某人在此谢罪!”
吴鸣冷眸瞥向齐峰,却发现齐峰脸上隐约可见失望之色,暗道昨日他避开众墨者一语中的指名自己并非姬凡,定是于我有所图,今日我按约而来,他却面现失望,这究竟是为了那般?当下冲齐峰微微点头,大踏步走进庙内。
这庙宇是此地的一个土地山神庙,破败之后被墨家稍加整理便做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庙内已是没有供奉的神像,站立的全是一些墨者,不同的是这些墨者腰间皆佩有长剑,举手投足间,气定神闲,眸光湛然,步履沉稳,比先前十里长街的那些手持农具的墨者不知要强悍多少倍。
这些墨者见齐峰等人俱是弯腰行礼:“见过齐先生!”
齐峰点头还礼,却也不予众墨者介绍吴鸣,而是带着吴鸣二人推开山神庙的后门,进去之后,却是别有洞天,足有二百多平米的一个后院,四周围着高墙,院内靠墙建造着三间相连的石屋。
石屋前摆着三张矮几,连成一线,三张矮几之后,三名各自身着蓝、白、黑三色的中年男子席地而坐于草编的蒲团之上,在三名中年男子身后,分别矗立着七八名佩戴长剑的墨者,而这些墨者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神光电射,显然要比庙内的那些墨者又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齐峰带着吴鸣二人甫一进入后院,矮几之后三名长袍墨者俱是长身而起,躬身迎上,一番客气寒暄之后,吴鸣和帘分别跪坐于在三张矮几左手摆放的两张矮几后,吴鸣虽知那草编的蒲团柔软结实,但还是不习惯,勉强跪在上面,耳边便是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姬公子今次高风亮节,深明大义,若能成功阻止暴秦入齐,是为天下苍生之福。”
吴鸣抬头挑眉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身着蓝袍,双眉入鬓,鼻挺口大,颇有些武侠电视剧上面的江湖人物的豪气,不由得心生厌倦,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冷漠道:“先生是说我姬某人只是今次高风亮节,深明大义?”
蓝袍墨者呃了一声:“姬公子说笑了!”
一脸书生相的白袍墨者接口道:“姬公子真会开玩笑啊!哈哈哈……”
倒是那黑袍墨者不冷不热说道:“姬公子难道今日是要问罪的吗?对了,姬公子,巧娘的伤口经过医治,已是无大碍,此刻正在寒舍和拙荆说话呢?”
吴鸣心里暗骂,你不就是想说巧娘现在在你们手里,你小子最好给老子老实点!想起昨夜帘告诉自己当下墨家的情况,暗道这黑袍墨者只怕就是三墨之中实力最大的秦墨的领头人百里夫,更是现今的墨家巨子、墨家的掌门人。吴鸣冷冷一笑,道:“百里先生,汝世居秦地,受王恩,食王禄,何以忘恩负义,执意戮秦?”
在场诸人俱是一愣,不是说姬公子是帮他们刺秦的吗?怎么听这话的口气是……难道姬凡这厮是个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昨日只是缓兵之计,今日莫非要将我墨家一举歼灭不成?这匹夫不管那巧娘的死活了吗?
一刹那见,肃杀之气已是在这后院之中迅速蔓延开来,唯有那站在白袍墨者身后的齐峰微微一笑。
百里夫哼哼哼冷笑,道:“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此乃墨者之最终宗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