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凡遇袭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甚至知道的人都很少,一是因为木凡在宜安区虽然如日中天,在别的区却没有什么知名度,二是因为城主府不想让这样的事情传播出去搞得人心惶惶,所以刻意压了下来,反正两名凶手已经当场伏法,想要追查背后指使之人很有难度,对木凡来说也算有一个交代,事情化小之后便不了了之。
洪月生当然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担心身份暴露而引起城主府和武殿的怀疑,他没敢亲自前往截杀现场观看,而是派出了一名亲信过去,当他得知木凡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刀意化形’一刀,伤了两名亡命徒的时候,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不管是刀法、剑法还是拳法,招式可以耍的行云流水或者华丽花俏,能够施展的一板一眼标准无误,但要悟到其中的意韵却并非一朝一夕或者日积月累就能做到的,有些人练刀一辈子都未必能够悟到刀意,至于将刀意化形那就更是不可触及的意境。
洪月生不知道木凡是什么时候悟到刀意的,但不管如何,一个十多岁就能将刀意化形的少年,绝对称得上天赋异禀的天才,怪不得城主会那么大方将十三街的生杀予夺的权利给了木凡,那是因为看中木凡的潜质以及不可预估的将来。
知道得越多,洪月生就越恐惧,能被城主如此看重的一个少年,在武殿中的地位估计也不会低,万一惹怒了武殿,说不定还真会不惜一切要将事情的真相挖出来,到那时他就算拿出整个龙虎帮,估计都挡不住人家的一击。
不过,让他稍微心安的是那两名亡命徒当场就被箭羽射死,并没有落入城主府的手中,从他们身上的几张千两银票上,是无法追查到真正的雇主的,这才让他没有立即收拾钱财放弃龙虎帮而去逃亡。
在地下世界打拼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决定龙虎帮和他自己生死存亡的时刻,只不过拿着命拼一拼,再赌上一些运气,最终还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他不想就这么白白舍弃来之不易的一切,所以决定再赌一次,赌武殿和城主府找不到线索和证据,证明他与袭击木凡有任何的关系。
脸色凝重神情忧虑地在总驻点的议事厅门口站了一整夜,没有等到来自武殿和城主府的猛烈报复,根据外出打听消息的心腹的回报,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惊动了一些普通百姓,当木凡被送走之后便一切都风平浪静。
洪月生没有因为暂时的平静而放下心来,毕竟暴风雨来临之前也是平静至极,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开始泛白的天空,担忧地说道:“胡立,你说武殿是不是因为没有找到证据,所以保持着沉默的态度?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在?刀意化形,真的想不到这么小年纪就能将刀法悟到如此高的程度,如果知道如此的话,就算他真的当众扇我两个耳光我都能忍下去啊,更别说要去报复了。我好像有些后悔之前的鲁莽行为了,损失了几千两银子不打紧,问题是得罪了这么有潜质的一个人,就算武殿不找我麻烦,将来也一定会死在他手中的。”
“事情未必有那么严重,毕竟木凡之前得罪的人不少,据说在武殿里还将陈家儿子的腿都打断了,此次遇袭他们也有嫌疑,其中也不是没有别人嫁祸的意味在,他不一定就能确定是我们做的,既然现在武殿和城主府都没有插手的意思,那我们就静观其变,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而露出了破绽。”胡立不愧是靠脑吃饭的人,稍微一分析,就将当前形式说得八九不离十。
洪月生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是这样了,让下面的人这段时间安分一些,别去抢地盘了,宜安区也不要了,能安稳守住目前的家底就足够了。”
如果不是入了武殿,被伍老古董强迫着修炼了《九脉心经》,仅仅凭借自己悟到的那点刀意和机缘巧合得到的《如来佛身》,木凡绝对会死在两名亡命徒的剑下,即使如此,他还是受了很重的伤。
在第一击的时候,他就受了轻微的内伤,第二击时剑气入体,更是伤了他的心肺,虽然不至于丧命,但得养一两个月才能康愈,并且还得由武殿的大夫来医治,所用的丹药价格也绝对不会便宜。
而在一瞬间将经脉内的真元强行爆发出来,不仅令那条大经脉萎缩了起来,手臂上的经脉也被撑裂了一些,这些伤势恢复起来才是最难最慢的。
当木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了几张焦急而关切的脸,包括母亲的,朵儿的,当然还有吴德和袁松涛等人的。
“小凡,你终于醒来了,好好休息,娘去把鸡汤炖热给你补补。”杨素兰扭头抹掉脸上的泪迹,跟木凡说了两句就去了厨房。
吴德走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木凡,你的命真大,大夫说了,只要剑气再刺进两寸,你的心脏就会被刺穿,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因为失血和虚弱的原因,木凡的脸色有些苍白,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小时候有个老人说我的命很硬,只要能过得了三岁那年的坎,只要不是自寻短见,这辈子想死都难。”
“好好养伤,等好了之后我请你去‘天香楼’快活去。”吴德扭头看了门口一眼,没有看到杨素兰的身影,低下头在木凡耳边低声说道,并露出极其猥琐淫-贱的笑。
木凡一把掌按在吴德的大脸上,将这个猪头一样的脑袋推开,笑骂道:“滚蛋,老子没有你那么好-色。”
吴德几人与木凡侃了一阵便告辞离去,木凡在稍微吃了点粥、喝了点汤再次沉沉睡去,日月精华无时无刻都在自主地进入他的体内,修复着他的伤势,而天地元气也在向他缓缓汇聚,在他那条有些枯萎的经脉内循环游走,虽然很不顺畅,但却在慢慢地滋润修复着经脉。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刚睁开眼就看到了龙五那魁梧的身躯,背负着双手笔直地站在他的床边。
木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怎么把你也惊动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眼中非常有压迫感的龙五,在木凡眼中却有些亲切,即使对方是风城的副殿主,木凡与他交谈起来也没有一点局促和紧张,就像跟邻家大叔一样轻松,这与伍老古董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龙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打趣着说道:“你小子能有几斤两,出点屁事怎么能惊动得了我,只不过我好歹算是你进入武殿的领路人,知道你被人打的半死不来看看的话好像也说不过去罢了。”
木凡干笑了两声,见母亲和朵儿都不在房内,厚着脸皮道:“既然来了,估计也不介意帮我端杯水来吧,渴死了。”
“我来你家看望你,连茶水都没喝上,就要先伺候你小子?”龙五瞪了木凡一眼,不过最后还是无奈地端了一碗水过来,将木凡扶起半躺着喂他喝完。
“知道是谁干的吗?”木凡用衣袖将嘴角的水迹擦干。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与他有仇并且有能力将他重创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被他打断腿、打落满口牙齿的陈之平,另外一个就是刚刚得罪不浅的洪月生,但他确定不了这次截杀的背后是谁。
“那两个被射死的人是只要给足够多的钱就什么事情都愿意干的亡命徒,应该与你无缘无仇,收人钱财替人卖命的可能性很大,至于指使的人是陈家还是洪月生,你自己猜测的结果可能更接近事实。”龙五摆了摆手没有让木凡开口,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你别想武殿为你出头,武殿当然是可以管,但不会去管。”
“难道就这么算了?”
龙五笑着拍了拍木凡的手臂,说道:“对于武殿来说,当然就这么算了,不过如果你觉得憋屈心有不甘,武殿不会阻止你去杀了凶手,当然,前提是你有这样的能力。”
龙五走后,木凡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龙五的意思很明显,武殿不出手帮他,是给他机会亲手报仇,当然也是让他没命地练武提升自己的实力,因为不管是陈之平所在的陈家还是洪月生,都是他目前没有能力对抗的,如果不是有武殿这个虎皮在,他甚至连一点的反抗机会都没有。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半个月,木凡的伤势也恢复了五六成,虽然通过龙五向伍老古董请了假,但能动能走的情况下,不亲自去说一声貌似显得有些失敬,于是趁着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找到了似乎永远都在木着脸看书的伍老古董。
伍老古董只看了木凡一眼,就似乎将他的伤势和体内经脉状况看得一清二楚,面无表情地说道:“恢复的不错,不会留下后遗症。”
木凡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轻声问道:“能帮忙找出凶手吗?虽然可以确定是陈之平或者洪月生干的,但无凭无据,就算我有能力也不好出手啊。”
伍老古董抬起头来,目光从书籍上转到木凡身上,淡声说道:“既然能确定,那你就去把他们杀了,我们武殿对外办事何时需要讲究根据凭证?只要你有能力杀他们,我就有能力为你撑腰。”
以武为尊的世界里,道理归根到底还是在拳头硬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