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完好的黑衣男子忍着双臂的疼痛快速离开了,木凡找到一个以前相熟的店铺掌柜询问,才大概了解包子铺被砸、张顺父子被打的的缘由。
原来是在木凡离开了十三街几个月之后,也就是年前大半个月之时,这伙自称是龙虎帮的人便强势进入了宜安区,并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将整个宜安区据为自己的地盘,十三街当然也不会例外。
有地下势力的存在,百姓自然要遭受多一重的剥削,无论是店铺还是个人,每个月都必须要上缴一定的费用,否则不是出现意外导致半身不遂此类重大伤残,就是直接就人家蒸发消失了。
十三街的百姓才刚刚过上了几个月的舒心日子,没有想到凶狠的压榨就来得这么的突然和这么的快,龙虎帮进入十三街的第一天,就派出了十多人来收取费用,店铺每个月一律十五两,做苦力的个人每个月一两,就连为了给家里帮补一下在街边为人缝补衣服的老奶奶都不放过。
一开始十三街的人都不愿意,过上了舒心生活的人再也难以接受遭受压迫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木凡的影响,十三街的人都变得彪悍了许多,以前敢于以血肉之躯拦住佩刀带剑、押送木凡离开的城卫的路,现在对上要来吃他们肉喝他们血的龙虎帮,自然也不会孬种退缩,直接从家里操起家伙就冲了出来,如果不是担心城卫过来血腥镇压,龙虎帮十多人就会永远留在了十三街。
在这次反抗事件中,张顺表现的尤为凶狠猛烈,好歹是练过多年武学的人,好歹是受木凡一遍遍指导的人,虽然大部分招式忘记了,但耍起那根酸枝木棍依然有模有样的,两三个龙虎帮的人一下子没有留意,被他敲的头破血流,其中一个还中了他一记枪挑桃子捂着裆部卷缩半天起不来。
龙虎帮啃不下十三街这块硬骨头,也不敢气焰嚣张拖个一百几十人来见人就砍见钱就抢,毕竟再有门路,也不敢将事情闹的太大,因为搞得怨声载道的后果就是被城主府无情碾灭,但已经将宜安区牢牢抓在手中的龙虎帮自然不甘心留下一个十三街不理,即使榨不出多少油水来,能将如鲠在喉在难受感觉去除掉,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明的搞不过民风彪悍的十三街,那么就来阴的,在反抗事件之后的几天里,每天都有一两个掌柜莫名暴毙或者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这种无形的恐惧之下,很多人开始选择妥协,张顺不想妥协,无奈担心父亲的安危也不得不妥协,然而因为当天出手太狠的缘故,龙虎帮不愿意给他妥协的机会,趁着过年人少的时候,派了十多人前来打人砸铺了。
木凡听完之后脸色依旧平静,坐在大街中央,龙纹刀刀尖插在地上,右手手掌轻轻压着刀柄,看不到暴跳如雷和杀气腾腾,却冷的让初春的阳光也为之失色。
这把龙纹刀是张顺放弃成为武者的机会才让父亲买来的,却在第二天就毫不犹豫送给了木凡,在杀铁獠猪的时候刀刃曾经全部反卷,却仍然将张东等人的头颅砍了下来,在磨锋利之后买了一个合适的刀鞘,去了武殿后便没有再拔出过。
本来没有背刀习惯的他,因为得罪陈之平等人,担心走出了武殿区之后遭到报复,所以才不嫌累赘带了出来,遇到了龙虎帮如此欺压十三街的人,他是真的怒了,怒了自然就要杀人,所以刀锋向前,静静等候着被杀之人的到来。
那个双手被折断,双脚无恙的黑衣男子回到宜安区帮派的驻点,闯进大堂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正在用金钱与宜安区某些必不可少的人物联络感情的分舵舵主,不敢有任何的夸大或者隐瞒,但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不真实。
因为一个十三岁大的少年能将十几个成年人打趴下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少,并且还要吃饱了撑着愿意为了十三街那帮穷人而得罪在宜安区如日中天的龙虎帮的人就更少。
宜安区分舵舵主李自源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始终没有相出个所以然来,本来即将将十三街这跟梗在喉咙的鱼刺拔出来,让他心情大好并向外大洒钱财铺路打关系,以准备上任后施展拳头捞钱为帮派做贡献之时,却又再次遇阻,在大感恼火的同时也有些担忧,一是担心有人在背后使诈引他入局,二是担心影响到他还没有坐热的舵主位置。
陷入思考中的李自源没有留意到坐在他对面那位紧锁的眉头和忧虑的神色,犹豫挣扎了片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向李自源拱手说了几句就急匆匆告辞离开,放在他桌子面前的那几张银票被有意无意地遗忘了。
望着那几张银票和匆匆离去的背影,李自源若有所思地吐出了一口气,将银票塞入衣袖内,提起一根长枪带上十多个人就直奔十三街而去。
混地下势力的人自然都是不入流的人,否则谁愿意天天担心被城主府剿灭的危险提着脑袋过日子,能够得到大势力的庇护过上不用亡命天涯的生活,也只有丧心病狂的疯子和傻子才会舍弃。
当然,也会有一些人不喜欢被束缚,更愿意过上洒脱自如、犹如闲云野鹤一样的神仙生活,但那是极少数的。
像李自源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实力达不到进入天地帮的标准,但又下过苦力习过武,实力比那些喽啰卒子要高出一截,最佳的选择似乎就是加入帮会混个不高不低的位置,能享受更好的生活又不用当炮灰,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城主府的大扫除,但这世上除了那些含着金勺子出生的人之外,哪里有能够享受生活又不需要冒风险的人?
李自源很知足,特别是当他坐上宜安区舵主位置的时候,觉得之前吃再多的苦、冒再大的风险都是值得的,所以对给予他如此光明前途的帮主感激不尽,想为帮派多做些事情来回报。
会感恩不代表就是死心塌地,李自源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全是因为他修武得来的强壮身体,而是因为他懂得审时度势,头脑简单的武夫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刀,而刀总会有砍钝劈断的一天,用刀的人却可以随时换一把武器,这个道理他很早就知道,所以他一直都在避免成为别人的刀,即使不可避免要当刀,也不会把自己使的那么尽。
给自己留有余地,永远都是最保命的绝招,当那人没有接受他的金钱贿赂匆忙离去之后,李自源便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估计用武力或者金钱都无法解决,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把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长枪也带上了。
当李自源带着人浩浩荡荡赶到十三街的时候,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竖刀坐在大街中央,两眼清冷凌厉,如他掌下龙纹刀刀锋一样让人心寒。
李自源站在木凡前方五米之外,皱着眉头望着身穿朴素青衣和布鞋的少年,看着那张干净的脸和手上的血迹,愈发看不透少年的来历,扫了一眼在低声呻吟吼叫的黑衣男子沉声问道:“我帮下的人都是你伤的?”
“你是龙虎帮帮主?”木凡没有回答李自源的话,而是冷声反问道。
木凡没有简单地将打人砸物的人赶走就算了事,因为他不可能长期待在十三街里,又不希望这里的人遭受无情压迫无限压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更强的姿态将敢于把黑手伸到十三街来的人斩了,付出的或许更大,但有可能做到一劳永逸。
被一个小孩如此责问,李自源感到有些丢脸,即使他是一个不能登大雅的人物,身上浓郁的血腥味道让他永远都无法漂白洗净,但好歹也算是一个舵主,怎么说也是百人之上的实权人物,又岂能在外人和手下面前被一个少年落了脸面。
李自源一提重约八十多斤的长枪,往前跨出两步道:“我是龙虎帮宜安区分舵舵主,你是哪一家的小孩?为什么要插手这里的事情还打伤了我龙虎帮的人?”
木凡站了起来,抓住龙纹刀的刀柄说道:“那天我离开的时候,小虎子问我有人欺负十三街的人的时候,我会不会回来帮忙把那些人揍成猪头,当时我说不会,我会直接将他们砍了,所以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
“既然如此,那我想试试你的刀到底能不能砍断我的长枪。”李自源一甩长枪,抓住枪尾猛力一个摆动,刺出了十多朵枪花,呈莲花形状笼罩木凡整个上半身。
李自源的身材算不上魁梧,但却非常的结实,特别是臂力惊人,练了几十年的枪,那杆将近五米长的枪在他的手中就像一根筷子那样灵活,看上去就像是他手臂的延伸,在攻击中收放自如,轻灵飘逸无比。
能够摸爬滚打到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不会是草包一个,否则估计位置还没有坐热,脑袋就被人摘去了。
面对十几朵绚丽而致命的枪花,木凡脚下一踏,平整的青石板立即如蜘蛛网一般裂开,被踏中的位置更是激起了一阵碎石尘土,木凡身子向上腾起,高度不算很高,但刚好在枪花之上。
脚尖点在长枪枪尖上,轻轻的一点却像落下了万均之力,“轰~”一声直接将长枪踩入了地面,巨大的反震之力将李自源的虎口震裂,再也握不住长枪被逼后退。
木凡踩着长枪继续向前,手中的龙纹刀划出一片清亮的月光,在烈日阳光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月光快如闪电向前划去,一闪则没。
急速后退的李自源退出两丈之后,身体突然向着两边分开飞去,一大片的鲜血哗啦啦洒下,仿佛来了一阵血雨。
一刀制敌。
木凡站在长枪之上,望着李自源带来的人说道:“将你们帮主叫来,否则我就杀绝龙虎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