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抓谁去?”
吴太监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态度明显比江杰要轻松多了。可以这么说,吴太监得知了檄文的内容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暗暗高兴起来,心想:他一个主犯一个降为了从犯!黑锅让天子朱厚照替他背了,吴太监能不高兴嘛!
这一来,江杰也犯傻了,是啊,抓谁去?不过,江杰见到吴太监的态度不够积极,口上也冷冷的说道:“公公,反正本将军回来时,家父说过的,要你和那知府蒋瑶一起负责此事,你看着办吧!。”
吴太监一听江杰把他父亲江彬搬出来了,心里一股无名火起,又不敢发作,正不知如何回答江杰时,突然,耳边隐隐传来一阵阵呼喊声,吴太监正准备支起耳朵仔细听听,一名督府侍从,神色慌张,面带急色,急匆匆的从大门外跑了进来。
“公公!不好啦!外面来了……”那名督府侍从喘了一口气,手指着大门外,接着说道:“来了……好……好……好多的百姓.。”
吴太监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一见那名督府的侍从结结巴巴的说完,怒骂道:“狗奴才!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骂完那名督府侍从后,吴太监心想:当今天子就驻跸在督府内,还有谁敢前来滋事不成?也没当回事,一甩袖袍,腆着臃肿的身躯,大摇大摆的朝门外走去。
刚走到大门,吴太监脚还没有迈出去,就听到一阵阵口呼“昏君!”“昏君”“昏君……”声音,如万马奔腾,响彻云霄!吴太监闻声探出脑袋一看,“噗”差点没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摔倒在地!
不用猜,吴太监见到的,正是那群从府衙赶来督府的扬州城内的百姓。此时,人数早已不是当初的上万人了,一些陆续听闻了消息的扬州百姓,也不知是赶着来看热闹的,还是真的是前来助威的,人群越来越多,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声势浩大,竟一眼望不到边!
吴太监也傻眼了,愣了一下,赶紧对驻守在督府的士兵下令道:“快!上去阻拦。”
“哗啦!”一声,得到命令的士兵,一挥手中的兵器,列作几队,朝着前来的扬州百姓冲了上去。
驻守在督府的士兵个个手持刀枪,全副武装,哪把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放在眼里,冲上去就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想将前面的百姓吓跑,这时,人群中也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官兵打人啦!”,人群马上出现了骚动,叫骂声,怒吼声,此起彼伏,百姓们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在一些胆子稍大的人带领下,朝驻守在督府的士兵冲了过来。
这倒不是说,百姓们不怕死,而是被心里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再加上没有一个实际的领头人,哪还顾忌得许多,又见自己一方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更是没有顾忌,“哗啦”现场一下失去了控制,陷入了一片混乱。
见引起了众怒,驻守的士兵哪还敢阻拦,转身就朝督府撤退了。
刚才,吴太监一见声势浩大的百姓人群,此刻早已缩进督府了,在大门外等了一会,听见外面突然一下人声更加沸腾起来,正准备探出脑袋瞧瞧情况,和一名赶着进来的督府校尉,两人撞了个满怀,吴太监更是身子一个趔趄,“扑通”的一声摔倒在地,疼得“哎哎”叫了起来。
那名校尉一看,见自己撞倒的人是吴太监,也吓傻了,居然连自己通报的事都忘了。
“狗奴才!”
吴太监坐躺在地上叫骂了一声,一指那名校尉,怒喝道:“还不快来扶咱家起来。”
那名校尉闻言赶紧上来,伸出双手一把扯住吴太监的手臂,咬着牙,心里暗呼了一声“起”,这才把吴太监拉了起来,足以证明吴太监一身肥肉的分量……
此时,吴太监也知道情况不妙了,那些刚才前去阻拦的士兵,此刻正一窝蜂的往大门内退了进来!
“关门!快关门……”
吴太监扯起尖嗓门,歇斯底里的吼道。
过了一会,当督府这边的人全退回来后,慌乱中把大门紧紧闭起,没等吴太监吩咐,数十个督府侍从将身子死死顶在大门上,紧接着。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砰砰砰”的声音,想来,应该是城内那群愤怒的百姓们在砸门了。
吴太监这会是真怕了,生怕那群愤怒的百姓破门而入,接着,对身边的督府侍从吩咐道:“快!去找些木头石块过来,一定要将大门堵死了。”
而,此刻在大门外的百姓们,一见督府大门关了起来,推了一阵也没能推倒大门,一个头戴狗皮帽,庄稼汉子模样的人,似乎未能甘心,一指挂在大门上方的门匾说道:“大伙儿帮个手,去找根棒子过来,俺要将这玩意弄下来哩。”
那名庄稼汉子一说完,人群中上来一个手拿一根木棍,衣着破烂,满脸菜色的人,一把将棍子递了过来,见那名庄稼汉子接过后,叮嘱道:“俺这根棍子可宝贵哩,小哥你悠着点!”
那名庄稼汉子闻言,瞪了那人一眼,说道:“你个臭要饭的,又不是你裤裆那玩意,宝贵啥?”引起现场的百姓“哄”的一阵大笑。
庄稼汉子说完后,举起手中木棍,朝督府大门上那块写着“总督军务府”的门匾一挑,“轰”的一声掉了下来,现场的百姓争先抢后的围了上来,有用脚踹的,有往上面吐口水的,一时现场又陷入了一片混乱……
吴太监在督府大院里等了一会,也没见大门外的百姓冲了进来,这才抬起袖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刚长吁了一口气,突然,吴太监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耗子,嘴上“哎呦”叫了一声,赶紧朝督府内跑去。
虽说,这时天子朱厚照不在督府内,可是刘娘娘还在啊,这可是朱厚照目前最宠爱的爱妃,刚才府外一片混乱,也不知道那位千娇百媚的刘娘娘受到惊吓没有,吴太监想到此,哪能不急,要知道,事后怪罪下来,吴太监恐怕也就在扬州下岗了。
来到天子朱厚照下榻的那间房间时,吴太监见魏彬早已带着一群小太监守在门外了,赶紧上前问道:“魏公公!娘娘没有受到惊吓吧?”
魏彬斜睨了吴太监一眼,黑着一张脸,淡淡的说道:“吴公公!咱家就不明白了,你在扬州得罪了哪路神仙,竟引得城内民众前来滋事?”
吴太监当然不会直接告诉他在扬州城内的所作所为,又抬起袖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谎称道:“咱家也不晓得……”
也就在这时,江杰带人押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吴太监一见,马上笑了笑,迎上去,阴阳怪气的说道:“哟!柳家小姐,在咱家这还住得习惯吗?”
原来,刚才江杰见督府被一群愤怒的扬州百姓包围了,生怕冲了进来,想到父亲江彬临行前特意叮嘱过自己“要好生看好了柳家小姐”,心里一急,打算将柳絮儿换个地方软禁起来,但是,此时督府内一片乱哄哄的,一时江杰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就决定把柳絮儿与那刘娘娘同在一屋。江杰为此还暗暗得意了一番,心想:此举不但能把人看好了,而且还可以借此保护好刘娘娘……
柳絮儿被江彬带回督府后,一个人关在房内,心里又急又气,哭哭啼啼的在房内哭了一夜,刚才正在房内昏昏入睡,突然冲进来一伙人,要将她带走,吓得柳絮儿一阵发慌,此刻又见到吴太监的一张嘴脸,柳眉忍不住一蹙,偏过螓首,直接把吴太监无视了。
吴太监见柳絮儿不理他,反而更来劲了,双手拍了拍,扯起尖嗓门,对一边的魏彬等一群太监道:“哥几个快来看看!”说完,吴太监还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伸出手往柳絮儿脸上摸去!
“公公!”
江杰举起手中的绣春刀一把将吴太监的咸猪手挡开了,口气不善的说道:“家父带回来的人,请公公放尊重点好。”话里明显没把吴太监放在眼里。
柳絮儿刚才也被吓了一跳,当她感到有一只手朝自己伸过来,娇躯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一见是吴太监,柳絮儿更是吓得心“噗噗”直跳。
吴太监又被江杰当众抢白了一句,心里有气,但一想到江彬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哪还敢发作,扭头看了柳絮儿一眼,鼻子哼了一哼,抬脚离开了。
这时,魏彬上来对江杰问道:“将军!你这是……”魏彬心里也奇怪,江杰带着一个美貌女子来到天子朱厚照的房间前,这是要干嘛,难道不知道里面有位娘娘?
江杰见魏彬问起,脸上笑了笑,明显对刚才的吴太监要好许多了,客气的回道:“公公!本将军奉家父命,将此人带来房内看守。”
魏彬一听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接着脸色为难的说道:“这……”沉吟了一会,魏彬指了指房内低声道:“屋内那位主子正在休息呢。”
江杰没能明白魏彬的意思,大大咧咧的说道:“那麻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魏彬抬眼看了一眼柳絮儿,刚准备近身将自己的本意对江杰说出来,这时,就屋内出来一个身着浅蓝色的宫装,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脸上薄施粉黛的娇媚女子,带着四个小宫女走了出来。
魏彬一见,马上迎上去,躬身叫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