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多久,黛玉半睡半醒中觉得身上有些凉意,听见外面雨打窗檐,噼噼啪啪好大的声响。黛玉辗转反侧,耳边听着这些声音怎么都无法睡安稳。忽的睁开眼睛想了半日,披衣起身,刚要再动,永溶也眨眨眼睛醒了,见黛玉起身就忙按住说道:“玉儿,你干什么?”黛玉答道:“你冷不冷?我有些冷,这雨声也大,翻了几个身再睡不着只好起来。”永溶说道:“是我不好,没想到你会冷,我的体质自然胜你百倍,并不觉得冷。我去找被子。”
黛玉看着他下床,翻动一旁的菊花浮雕的红木柜子,果然抱出一床干净崭新的被子。永溶将被子折成双层,全都盖在黛玉身上,说道:“这回好点了吗?”黛玉笑着说道:“有些重了,虽然不冷了压得我吃不消。”永溶点头笑又重新打开说道:“明天我将被子整理起来拿着,不然路途艰远,没处寻。两个人说着话盘算明天怎么上路。
那边的兰儿也盖了一层被子,西王爷打着鼾睡得很香甜。兰儿也被雨声吵醒,起身关上了窗子。窗下焚着驱蚊虫的香也只剩一点残身,灰烬都积在香炉里。
兰儿打了个哈欠,从蹰子里取了几块用薰衣草,艾草等三四种植物为原料混在一起做成的驱蚊香烛,擱进香炉点燃,等那烟飞起来一会儿才用镂空雕花的铜盖子罩上。“兰儿,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都不知道。外面缸里养的蛙真聒噪人,蚊子也没吃多少都跑来要我。”西王爷不知什么时候翻身起来了,见兰儿地上点香就笑呵呵的问她。兰儿回身笑说:“噢,你醒了?你该把我做的香囊放在枕边。夏夜尤其是下过雨后问虫就更多了,香囊里的藿香八角都是驱蚊的。”西王笑道:“咱们这帐子只一层,阻隔蚊虫也差些。”
这时自鸣钟咣咣的响了四下,兰儿自到一旁从柜子里拿出两件衣裳,自己换上一件,另一件叠好托着走到门口,推开门,天还未晓,风吹透骨,丝夹着花草的雨气扑面而来。兰儿淡淡浅笑,闭上眼睛享受这清晨朝露,心灵倒像是洗过一场春风浴般清爽怡人。
刚走到隔壁门口,听见里面无声无息的,兰儿只当是两人还没醒,就蹑手蹑脚的将衣衫放到门口的小几上。抬眼一看,厨房的灯亮着。“咦?我记得昨晚睡觉前还查看过,确实是关上灯的呀。”兰儿想了想刚要走过去,肩膀被一只大手按住,兰儿一惊回头一看,一个黑影从屋檐上晃过去,在要仔细分辨分辨,却只见夜空如水,明月姣姣,半个人影也无。
这时厨房的门开了一道缝,兰儿心中叫声:“不好!”回身要去知会西王爷,回去心中慌张,迈门槛时脚没迈利索,一下子跌了进去。抬头看四周,四周竟然黑漆漆的,鼻中倒还有自己点的熏蚊烛的气味。兰儿吓得不敢做声,浑身僵住了一样一动不敢动。耳边听的一些悉悉索索却分辨不出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兰儿一下子觉得窒息得难受,碰巧这时外面的大月亮照进来,兰儿抬眼看,屋里的摆设显出了轮廓,但是静悄悄的,可以确定并没有人。
“王爷,你哪里去了?怎么不管我了?”兰儿差点哭出来,心里又是骂他忘恩负义。
兰儿在地上爬着,爬到灯烛旁,摸索着站起来想点燃灯烛,但是恨只恨手哆嗦的厉害点了好几次差点点着了,但还是没能燃起来。兰儿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因想着隔壁是怎么个情形。
这时外面吵杂起来,好像有很多人一下子进来了。兰儿舔破窗纸往外观瞧,果见披甲将士列队成行,一个戴着花翎顶的官员最后从后面绕出来。兰儿并没有见过朝中大臣,所以并不只是这些官员是哪个。还想继续看,忽然嘴巴被人捂住了,耳边轻轻的声音说:“是我,跟我离开这儿!”兰儿听得这是西王爷的声音腔调,想回头辨认,却被那人强拖硬拽的往后面拉。只拉到墙角,兰儿强扭着脖子回头斜看,果然是西王爷。但西王爷却满头大汗,神色凝重不安。
兰儿不知怎么回事,但是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就也不动声色准备配合西王爷的行动。
这时西王爷伸手扭了地上一个花盆,兰儿只觉得身子下面一下子空了,还没反省过来就已经掉下去了。这时西王爷起身将兰儿也拉起来说道:“你顺着这条路快走,玉儿和北静王已经先走了,墙壁上有他们留的标记,你按着标记走就行。”又将一张写满字的手帕塞到兰儿怀里,兰儿没有反应过来还傻站着,西王爷急的跺脚道:“快走!”兰儿怔了一下,转身撒腿就跑。
西王爷望着她,直到兰儿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里,他也开始走进长廊,但是却没有一直走下去。他走了几步在一个画着花瓶木琴的墙壁前转身站住,伸手推了花瓶一下,墙体中竟慢慢出现了另一条长廊。西王爷走进去,回身将墙体闭合,外面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兰儿顺着长廊的标记跑了半个时辰,正着急没有见到黛玉他们,伸胳膊擦了擦汗,抬眼竟然看见北静王抱着黛玉正坐在前面不远处。兰儿欣喜非常,叫了一声跑过去。北静王转头见是兰儿追上来了,就焦急的问:“西王爷怎样了,有没有被抓去?”兰儿低头不语。
这时黛玉抬头喘着气说:“我跑不动了。”北静王轻声安慰道:“我们休息一下,你别急——”兰儿索性也挨着他们坐下,静静的不说话。
“对不起,兰儿,连累你和王爷。我会找人打探消息,宫里有人盯上咱们了,东厂,西厂都可能有。”北静王转头对兰儿说。兰儿说道:“刚刚下来前,很多人进到院子里,该不会就是他们吧!”北静王说:“宫里一定也是知道了消息,杏儿不知怎样了。咱们上来后,我就让她回去,不知她现在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