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望着天上高飞的大雁,想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北魏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此刻拥抱着的宽阔的胸怀不正是上天给予的美好的幸福吗?
潘密轻轻的摩挲惜春的后背,两个人站在那里,惜春忽然觉得天地之间只剩他们两个,其他万物都不复存在了,心里变得异常的宁静。
潘密怜惜的轻轻擦掉惜春脸上的珠泪,惜春看着眼前人忽然觉得好安心。
惜春说:“对不起,我——”潘密看着惜春说:“你逃不掉了。”惜春刚要张嘴说,潘密又抢过她说:“请你不要让我错过你。拜托。”惜春心里面挣扎得厉害,听他这样说,便低下头。惜春心里想:“我不确定,如果你要我回答,我只会说‘不’,但是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就听你的。”
潘密一直在盯着惜春的神色变化,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惜春的性格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个看起来冷冷的女孩子,其实是心是脆弱的。她这样的小,就这样的冷僻,其实很可怜,没有体会人生的美好就已经害怕厌倦了,我该怎么救她呢?
潘密又想:“即使自己朝不保夕,但是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为了你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可以。但不知你的心。”
惜春想:“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如果和你在一起,我什么困难都不怕,只要你坚持,我就可以往前走。就是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
两人胡思乱想,彼此揣测,真的是愁肠百结,翻云覆雨。
潘密看的出惜春心中的煎熬,便舍不得她这样难过,就一笑说道:“傻瓜,想听我弹琴吗?”
从前,我弹琴的时候都是只有清风明月相伴,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一个绝色女子在身边,那才真的是美妙。如今这愿望就要实现了,我弹一辈子给你听如何?
惜春笑着不语。
惜春坐下来,看潘密取了琴来抚弄。想起自己和智能儿玩的时候,智能儿还说:“以后要是能遇见一个好人,就我离了火坑才好。”当日,智能儿没有见到秦钟最后一面,就跑来找我哭诉,让我求宝玉帮她想办法,我当日只觉得是污秽之事,并不曾理她。不知她后来怎么样。如今我才知道这种爱是怎样的刻骨铭心,真是愧对于她。
惜春听着潘密的琴声,想着从前。冯紫英也在一旁侧卧石头上望天,想着什么。
潘密看着惜春,想着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从前自己也是清高的人,一般的人物都不入眼。直到这几日遇见了惜春,遇见了妙玉,才知女子中竟有这般神仙似的人物,不觉得沉醉,迷恋上。况且素日闺阁女子不能外出,能见之女子只为青楼卖笑者。这两个女子却为我真心敬重,爱慕。
“为伊消得人憔悴”乃是真话。
潘密看着惜春,琴弦停了下来,潘密笑着说:“傻丫头,别想了。本来性子就怪怪的,再想怕又不知想了什么好主意呢。小小的心,怎么那么多机关呢?”
惜春笑笑说:“现在怎么办?先想个住的地方啊。”
潘密说:“紫英兄,我们上山上金山寺里讨间僧房睡怎样?”
冯紫英说道:“好,走吧,趁天色还亮着。早作打算。”
潘密就拉起惜春,三个人一同往金山寺里来。
冯紫英先到了寺院门口,两个小和尚正在门口大石头上坐着说话。“师傅,我这厢有礼了。旧闻金山寺大名,我们从外地来游玩,不想身上盘缠被用光了,没办法想在贵寺借住一些时日,请师傅慈悲为怀,收留我们,等我们找到朋友亲戚就会离开的。”
冯紫英知道这家寺庙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在这里也比较安全。
那两个小和尚行了个礼,一个就说:“施主,请跟我来,我去问一下方丈。”冯紫英回身等了潘密,惜春便跟着进去了。
寺庙很大,正面是烧香拜佛的正殿,不进正殿,往后面绕过一座高塔,就是一排僧人住的禅房。
小和尚进了一间大的房门,不一会儿,里面一个老和尚出来了,这老和尚,须眉花白,满面红光,身材中等,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三个,笑道:“阿弥陀佛,施主皆是贵人,本寺空着几间禅房,若不嫌弃,尽可放心住下,粗食淡饭,不要嫌弃。无为,你去安排。”
说完,就回身进了禅房。
小和尚便领着这三人进了后面靠近一泓潭水的三间禅房。
三人进去看时,见里面都是现成的行李铺盖,收拾的干净整洁。三人奔波辗转多日,今日见整齐的床铺便有了倦意。
小和尚出去叫进来一个小尼姑,这小尼姑对惜春说:“这间是我住的,半月也有一个姐姐住进来。昨儿刚走了,我正想没人伴着,晚上自己睡觉怪吓人,碰巧今日来了个你。真是太好了!你和我同住吧,明天带你逛逛。”惜春听了看了潘密和冯紫英一眼。
小尼姑说话的时候,潘密和冯紫英就打量着小尼姑。这小尼姑明眸清澈,面孔娇美,说话时娇俏可人。于是便点头同意惜春住下。惜春转头笑着对那小尼姑说:“恩,那我就住这儿吧。”
小尼姑见惜春答应了很高兴,就忙着帮惜春铺床,收拾东西。一边忙活还一边说说笑笑的。
潘密和冯紫英就跟着小和尚进了隔壁的禅房。小和尚说:“这间禅房的行礼铺盖刚刚清洗晾干的,两位施主可以放心住下。男洗漱间在走廊那头,过去就看见了,斋饭可以和我们一块吃,也可以叫人端进来。每日清晨钟响三下后一个时辰是打扫禅房的时间,我们会有人进来打扫。如果不用打扫就可以在门口贴上字条,我们就知道了。”
潘密和冯紫英忙一一答应,合掌道谢。小和尚关上门就走了。冯紫英和潘密坐到炕上,彼此看了一眼就向后倒下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