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归把人儿不紧不松的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也许自己是着了魔吧。怀里的人睡得不太安稳,皱着眉,也许是做了什么梦吧,被欺骗被利用的梦吗?他重来没见过对欺骗利用那么抗拒的人,难道她不知道人活着不是骗人就是被骗吗,还是说她曾经被欺骗伤害过,所以不是抗拒,是憎恨。夜云归一边轻轻揉着她的眉头,一边解开了她的穴道,等她醒过来,肯定又要闹脾气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么的了解她了,明明她不吵不闹只是淡淡的看着却知道她就是在闹脾气在不高兴。自己的眼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她,会在意会感触。是她迫不得已和自己缠绵的时候,是她责备自己,咄咄逼人的时候,是看见她和别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是她忽然失踪一直找不到的时候,是她答应嫁给自己帮助自己摆脱联姻的时候,是她那双冷冷淡淡的眼看着自己的时候,或者……从她突然从天而降的时候,自己看她的眼神就和别人不同了吧。
她其实不漂亮,不如忆卿那般清新夺目的存在,她仿佛一个影子一个灵魂,身体略显冰凉的感触让人觉得她随时会离开。她总是那么的不真实,她总在怀疑又总在相信,她看着世事无常却又不得不参与其中,她来自哪里,她为何而来,是九天之上还是九曲地狱,或者是个未知的地方,她就是一个谜团,让人不由自主的好奇,靠近。
怀里的人想翻身却动不了,不得不睁开了眼,纵使神志尚未清醒,眼眸已经亮了起来。
“故心。”夜云归轻轻的唤着,抱着她坐了起来。
“嗯。”坐在夜云归怀里,潜意识想要离他远点儿,却由于他的拉扯没有成功。
“故心,”夜云归的呼唤竟有一种说不上的惆怅,“我保证不会在伤害你了。”
“我知道。”既然挣脱不开,故心就顺势窝进了他的怀里,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儿,“若是没有这个保证我不会和你走的。和翼燕。不是,是羽王比起来,你是信用全无的。”
“我这么惨?!呵呵。”夜云归笑了起来,“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可怕。”夜云归摸着她的头发,“在那么生气那么突然的情况下,竟然可以冷静的想出那种方法,好容易就会中计。如果燕翊没有伤到你,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会选择他吧。你一句伤我者胜,可让人提心吊胆了,我可怜燕翊,在冥冥中败了一局。”
“我没有怀疑他什么,直到现在我也相信就算他当日没有对我表明身份也没有害我之心,他待我绝对比你待我真诚,他非不得已是不会伤害我的。”故心闭起了眼,她忽然想起在那个山林里燕翊就是这么靠着她又让她靠着,静静的抱着她,什么都不说却好似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安稳又宁静。
“在想他。”
“是的,我在想他,想我是哪里出了错,忽略了他的底线,到今日才明白,如果有一天我和他所想所思所要的分属两边,他不会放过我。不过也许是我这么太武断暴力,我的判定标准也很奇怪,识人不准也是有的。”
“你的意思是说选择我有可能是错的。”云归挑起眉头看着故心。
“对,因为你已经看透我的心思,你照着我的意思做就好了,跟你的心无关,我的判定标准就失误了。”
“故心,你是不是忘记了,我除了让你嫁给我,几乎没有强迫你什么,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告诉你想知道的,如果你不相信我讲的,我甚至可以放开手让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只要你最后会回到我身边就好。”
“我知道,所以你封住了我的穴道带我走,我才没有责备你,不然,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话的。”
“你有时候真是比我还霸道。”夜云归说着放开了故心,走下床,拿起一边桌上的盒子递给故心。
“什么东西?”故心打开盒子看见一粒乌黑的丸子,散着浓浓的药香。
“延缓毒性的药。”夜云归倒了一杯水递给故心,“吃了它。”
故心不接水杯,直接关上盒子,扔到一边,“不吃。”
“不要任性。王兄改变了水玲珑的药性,距离第二次毒发只有两个月,现在已经1个多月过去了,你的身体状况如何你应该可以感觉得到,吃了它!”
“我知道。”故心也起身,“我要解药!”故心不是没听到夜云归说的,说的是延缓毒性的药,不是解药。
“先吃了它!”夜云归不理会故心的要求。
“我要解药!!”故心也不理会他说的,“我只要解药!”
“解药我会想办法,你先缓解一下,总得给我时间去弄解药吧。”夜云归换了个方法劝她。
“你答应了玄王什么条件。”故心给自己倒上一杯水,看着夜云归。
“没有条件!所以没有解药,你必须给我时间去寻找解药不是吗!?”
“夜云归,不要骗我,我知道的比你经历的多。”
夜云归盯着故心毫不放松的眼神,叹了口气,“好吧,你赢了。”
“说吧。”
“我会出战桑晋,在此期间你会按时得到缓解毒性的药,胜利归师之时便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药。”
“你不是说你有你的原则吗?”故心皱起了眉头,“谁需要你答应玄王!!我是不会吃的。”
“你能不能听我一次?虽然不能一次性解毒,可是暂缓一下也是争取时间寻找……”
“寻找什么?”故心嘲笑一般的看着夜云归,“当你接下这颗药,当我吃掉它,你就不得不答应玄王的要求,你就必须去执行。战争一旦开始,就算我真的解了毒,你觉得你能阻挡战争的继续吗?你做不到的,即使你有天大的本事,战争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故心,你有的时候真的看得太透了,糊涂一些不好吗?后面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无需担忧,就当我求你一次?”
“你出去吧。你无需为我费心,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事,你求我也没用。”故心背过身显出不想在说下去。
夜云归盯着她的背看了一会儿,一甩袖子,走了。
故心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才转过了身,盯着夜云归离开的路线发呆。
你什么都不知道,即使救了我一命又如何,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想要回去只有死掉这一个方式了。
庄梦须远远的看着夜云归从故心的房间出来冲着这边走来,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
故心定是说了什么才让夜云归这般生气,生气得毫不掩饰。整个天下应该除了死掉的竹忆卿可以让夜云归无可奈何外,怕只有故心可以办到了。
“你认真了。”趁着夜云归与自己插身而过的时候,庄梦须默默的讲到,足以让夜云归听见的声音。
夜云归停了下来,看向庄梦须。
“我说过,认真就是输。”庄梦须仔细的看着手里的落叶,完全不在意夜云归的眼神。
夜云归看着他,看得很认真,莞尔又笑了起来。
“你输过。”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空中飘过,伴随着那片落叶。庄梦须看着夜云归的背影,扬起了笑脸,却带着丝丝的苦意。
是的,我输过。原来,你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