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但辅酶看着对面的老者淡定的吃着面条,虽是心底有些焦虑,也只能抿一口茶水,静静候着。
老人当他不存在,一碗面条吃的极慢,偶尔还需停下来调一调呼吸,喝上几口汤,满意了便显出笑意来,眉毛胡子全挤到一起还微微打着颤。
终于碗里一点东西不剩了,老人才拿了桌子一旁早已摆好的手巾一边擦了嘴一边道:“辅酶,什么事啊?”
狡猾的老头子,多少年了还是一点没变。辅酶笑着放下了茶杯拱手道:“无名苩对此事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哦?什么想法?”老人一愣,看着辅酶一脸的不知所措。
老狐狸!辅酶心里暗暗不悦。知道此老儿滑头,顺着自己的话接着说下去:“关于十年前,广月的预言无名苩可还记得?”
“记得,怎么?难不成辅酶你仍旧对广月念念不忘,今个儿到我这倒酸水来了?”老人笑得毫不掩饰,伸手捋了身后的狐狸尾巴,一双眼睛里竟然有些许认真:“也罢,多年无聊惯了,听你一说倒也解闷。”
辅酶与老人交情不浅,此刻见了他如此表情,也不恼,一颗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看来他将此事是放在心上的。
“前几****让维歌派人送到我这里的姑娘……”辅酶还没有完全确定,话到嘴边终觉得不妥,顿了一顿。老人一笑,将那后半句讲了出来:“或许她是预言之人也说不定。”
“无名苩你也这样想?”辅酶一惊,立刻直直看着老人。
“没有啊,只是把你心里话讲出来而已。”老人把那团火红色的尾巴抱在前面,奸诈的笑辅酶看的是真真的。
臭狐狸!辅酶暗骂一声。也直接抛了个“恨不得揍扁你”的眼神过去,道:“可是她出现的时日与预言相差了一个月。”
“这便是你疑惑的地方?”老人刚才还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一眨眼便严肃起来,微皱着眉思考着其中原由。
“恩。”辅酶见怪不怪的道:“可是这位姑娘到我医馆不过一日,便治好了阿蛮的腿伤,实在惊人。”
“辅酶,只是治好了如此小伤便让你惊讶至此?”老人言语中流露一丝哀伤,”想当年,你也是有着医圣的名号的,却不想最后竟然要在平乐镇埋名一生。”
“别说了。”想是说到了伤心处,辅酶苦笑一声,难掩失落之色:“纵使你医术过人,没了药材,就像渔者没有网,也只能是无用的东西罢了。”
“倘若当年不是我,你也不会沦落至此。”老人尾巴也不抱了,坐在桌前,微微垂着头。
“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也是耗费半条命才救下我们所有人?”辅酶笑了,喝干了刚才那盏茶,放在桌上“啪”的一声轻响:“老狐狸,这可不像你。”
“啊!果然不是我的风格。”老人重新抬起头脸上就恢复了先前那副面孔,尾巴也重新抱上了。
“恩。”辅酶应了他,没再说话。
他果然还是没有放下十年前的那件事。而自己竟然过来想要掀起那层伤疤,不过以为难过隐忍了十年的不过是自己一个人而已。就算掀起来了痛的也只是自己罢了。这种想法真的是太可笑了。
狐狸天生只要狡猾聪明就好了,痛苦什么的真的一点都不适合他。
辅酶转头故意瞧了瞧窗外,恍然大悟的道:“诶呀,已经这么晚了,打扰无名苩这么久真是辅酶的错,辅酶这就告辞。”说完,自顾自的就准备走了。
“慢走。”老人也不送,坐在原地,那尾巴估计是很舒服的,抱在怀里不愿意放下来。
门关上的瞬间,老人如释重负的闭了眼,辅酶啊,果然十年来,你与我一样,没那么轻易放下。
今晚的月亮很圆,抬头看着,就有了时间其实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感觉,还是那个夜晚,他还是当年的他。
十年来,辅酶从不轻易看月亮,它美丽不变,所以往往不经意间迷惑了你。辅酶踏着月亮洒下来的光辉,不敢回忆。
“你去哪了?”白幽年倚在医馆外面,看着渐渐走近的辅酶,觉得他今晚有些奇怪。本来如春风般温暖的感觉变得好像毫无生气的荒漠一般。
“吃了饭出去散散步。”辅酶敷衍着,向里面走进去。与白幽年擦身而过的瞬间,白幽年轻声道:“辅酶,我想着这医馆里种上些花草才好。”
停了脚步,辅酶心头一阵疼痛:“恩。”
“你果然应了。”意料之中,但白幽年还是笑了:“还以为擅自种上了你会不同意呢。”
大喜大悲总是伤身体,辅酶只觉得白幽年的话传过来在自己耳朵里炸了开,所以听的有些不真切。身体不受使唤的自己踉跄着跑到后院。虽然不相信,但是生出希望是人的本能。
白兰,紫鹃,慕枫,迎合……
小小的后院散发着好久不闻的香气,兔耳姑娘站在花丛中,看着已经愣在原地的辅酶,哽咽了半天,才道:“主子,宝灵是在做梦吗?”
他也不知道了,如果是梦,不要醒来就好了。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好很多?”跟在后面的白幽年看到辅酶如此反应,心里得意。人一得意就容易忽略一些东西。所以宫主没有看出医者的反常,光顾着自夸:“这些可都是我亲自种上的。”
本来还是怀疑的,但此情此景辅酶已经完全相信了,或许你的出现会让一切好起来,那么,一切就拜托了。
辅酶转身道:“要不要听一听平乐镇的故事?”
白幽年本来想拒绝的,晚上不睡觉听什么故事啊?又不是小孩子了,睡觉前还需要妈妈讲个故事。但那个晚上,辅酶的眼神好像一潭冰冻了千年的泉水,有了化开的希望,透着深深的暖意。
白幽年好奇了:“好,我听,你且说。”
只是这次的代价恐怕不是多吃一勺盐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