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声叹息后,他深知已是无可奈何的了,四周一片沉寂,面对着苍茫天地,他无比的落寞,无比的惆怅。似乎又是自问,从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还仅仅是虚幻?如果是真的为何转瞬间就了无踪迹?如果是虚幻的,为何又总感到曾经拥有过什么?他无以自答。
一曲未终,毋青竹已泪如雨下。他曾经拥有过什么?他曾今拥有过自己的心不是吗?可悲的是她这颗心却不是属于自己的。她在心底里向韩王说:你既已明白美好的回忆是不可能回来了。就该好好的活着,不是吗?以为他死了,所以拼尽全力要把他忘了,可她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原来她每天都在承受良心的谴责,可后来又想:他人都死了,忘不了又如何?就当作是对故人的怀恋,不为过吧!可他又活过来了,这也就罢了,他为何又要和自己再度相识?还要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这也就罢了,他为何又要承认自己是韩王?
归根结底,只因一件事,他从未对自己忘情!原来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明白过来了,毋青竹心疼不已,这些年来,他的心恐怕也没少受煎熬吧!
一阵静穆之后,忽地,几声疏钟,来自天外,飘出云际,使人闻之,如同甘露沃顶,万虑俱清。最后一声清声,伴以阵阵蝉唱,此处角变打圆,
出自五声之外,使人耳目一新,联想翩翩,撮的相间使用,听起來宛如梵唱相和,若远若近,时隐时现,意味深长。偶然几声实音,更衬出四周的空寂。音乐至此,真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毋青竹相信,此时听到的琴声一定是韩王所奏,她知道一定是他!她要去找他!
他就像鬼魅一般,随时随地在宫里出现。他在宫里游走,仿若出入无人之境。即便是有人见了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人们只会以为那是韩王的魂魄在飘荡。
他就在庄宜宫,奇怪,深更半夜的,莫非就没有别的人听见这琴音?任由它这么响着?.转念一想:即便是有人听见了,也只会以为是我在操琴,谁还敢来相问?
毋青竹循着琴音找去,果见流芳亭内有一人。月色下,看得并不真切。她恍惚以为那真的是韩王,端详着他的背影,毋青竹几乎是泣不成声了。
那操琴的人猛一回头,不妨毋青竹站在身后,倒唬了一跳,便问她:“都这会儿了,你怎么还不睡?”
一听这声音,毋青竹吓了一跳。这哪里是韩王?原来是孟昶!来不及平复激动的心情,颤声儿说道:“皇上不也还没睡吗?”孟昶道:“今儿不知是怎么了,走困了,不觉中走到了你这里,见这亭子里还摆着一张琴,就顺手弹了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