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日,赵氏夫妇领了毋青竹赐的饭后方才回去。也不必细说。到了晚间,犹觉热气逼人。毋青竹便命人将胡床移至院中以便纳凉之用。不觉已到了深夜,众人早已睡去。猛一睁眼,却见眼前站着一人,那人不是别人,却是韩弢。毋青竹不禁大惊,忙道:“你何故在此?这可不是你家的后花园!”韩弢不语,只一把将毋青竹拥进怀里,毋青竹一愣,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不知所措。无暇顾及别的,她只想从韩弢怀中挣脱出来。可她的力气毕竟太小了,做出的也不过是无谓的挣扎。韩弢柔声道:“别动,就这么呆一会儿可好?”毋青竹极力想挣脱,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存在着另一种感觉,这感觉很甜蜜,似乎自己是一直期待这样的拥抱。
其实,韩弢就是韩王。此时葬在皇陵的是韩王的同胞兄长。此事个中原委自有一番曲折。韩王生性不喜拘束,既已出宫,索性代替了兄长的身份,过起了另一种生活,本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了,没想到又再度与毋青竹相遇。毋青竹曾说过,平生所憾之事,便是没能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可一顶后冠戴上了,也只有抱憾终身了,除非摘下这顶后冠。曾有无数次,韩弢想带毋青竹走,可他自己也知道这有多难,不说别的,就是毋青竹也不一定会跟自己走,当然了,毋青竹绝非贪图荣华富贵之辈,只不过,她被身份制约住了。
当毋青竹得知韩弢就是自己一直挂念的那个人时,她没有惊愕,因为她早就猜到了。她没有猜到的是韩弢要带自己走。六年前韩弢没有带她走,就应该是一生的错过了。明明已经选择了遗忘,为何此时却怦然心动?
或者毋青竹是不应该在他面前出现的,也许他也会和毋青竹一样选择遗忘。可谁都知道,或者、也许这样的话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事实上,她除了拒绝之外,别无它法。
韩弢半日不曾言语,毋青竹正思叫他离开,却听得有人过来了,无暇多想,她忙推了韩弢一把,口里道:“你快走吧,以后别再进宫来了,倘若叫人看见了,岂不是要了我的命?”韩弢听得这话,身子已木了半截,像是不认识似的看了毋青竹一眼。见韩弢还不走,毋青竹假意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又道:“你我原本并无瓜葛,你是韩弢也好,是韩王也好,我都不在乎,头上的这顶后冠,我已戴习惯了,它能带给我一切。而你却什么也不能给我。”这番话里的轻蔑听在韩弢耳里,可谓是五味俱全。他不相信自己钟爱多年的女子口里说得出这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