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有时温和,让人如沐春风,有时候残忍,让人悲伤痛苦,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渺小如豆,毫不起眼,在伤害面前,可以渺小但是不可以懦弱,一旦懦弱,结果更加的残忍。
这已经是地震后的第五天,齐天哑着嗓子给身边的一个人之路,对方和齐天一样,都是志愿者,来自于北方的一个城市,是个漂亮的女孩,齐天没有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她拍摄的一张女孩比着一个加油的姿势的照片成为了女孩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留影。
生命就是这么的残忍,一块小小的石头也可以要了人的性命,但是生命有时如此的强大,废墟中涌动着浓浓的爱意。
“喝些水,看你的样子。”齐天递给楚景澄一瓶水,这是从物资拿取处拿的,她自己带的食物和水早就用掉了,不只是自己吃,还给了别人一些。背上背着的包,只是放了些简单的东西。三天前,电、电话、通信已经可以使用,齐天通过这些将灾区的第一手资料源源不断的发送出去,橙刊这些天除了播报明星娱乐之外,特意开辟出来一个专栏,就是此次的地震。
楚景澄伸出手接过矿泉水,干裂的嘴唇已经起皮,人也显得憔悴肮脏,但是楚景澄感觉踏实,前所未有的踏实,那种将身心都投入进某一件事情中的畅快感是之前的任何一件事都无法比拟的。
“谢谢!”
“少说些话吧,你的声音难听死了,呀,手腕上受伤了。”齐天指着楚景澄手腕上的伤口,看得出来是受伤之后就经过简单处理的,但是在之后的活动中,又受到了二次的伤害,伤口细长而深,皮肉外翻,发白,沾染着灰尘脏污,看起来格外的狰狞,当他伸出手时才会看到隐藏在衣袖里的伤口。“去处理伤口,现在环境不好,感染了就不好了。”不说空气中滋生的细菌,就说破伤风什么的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没什么,不疼。”抿了口水,楚景澄说话没有一开始的沙哑难听,顺滑了很多。
“啧啧,楚少真是一条汉子。”齐天摇头晃脑,看起来十分的搞笑,样子好笑了点儿,但是心意却是不同笑话的,抓着楚景澄的手站了起来,“你不疼,我看着疼,为了我的身心健康,楚先生是不是和我走上一趟。”
“碍了小公主的眼,是楚某的罪过,为了不让小公主的身心受到伤害,楚某愿意走上一趟。”这是这几天楚景澄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也是心情最好的一句话。
齐天鼓了鼓腮帮子,“楚少的嘴巴真会哄人。”这几天的相处,将齐天对楚景澄的印象彻底打翻。阴冷、伺机而动、不择手段、蛰伏、狠辣、耐心十足、能屈能伸等等,在齐天的心中,楚景澄贴上了这些标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对楚景澄最好的写照,这个人善隐忍,隐而不发,爆发的时候就是对方彻底失败的时候,商家,那就是他手底下最大却不是最好的猎物,他的目光很远,不拘泥于仇恨,商家只是他要毁掉的东西,却不是全部。
楚景澄的可怕,上辈子齐天就领教过,那个时候两个人不是仇人,她只是个陷于自己的泥淖中的看客,他是那个演戏和看戏的人。
“怎么了?一声不响的走路?”楚景澄扯了扯手,“嘶——”扯到了伤口,原来钻心的疼痛是这种感觉。楚景澄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有这一生的记忆,他的生命就在这辈子,但他对齐天的印象绝对多样。多变、高贵冷漠、平易近人、阴谋手段、单纯直接等等等等,这些对立复杂的词语,竟然神奇的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楚景澄详细的调查过齐天,齐家的小公主,到了外面也有大把的人称呼着公主,从小到大可以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太阳的,众星捧月般的人物。
性格中有着骄傲,但不自满,目的性极强,认准的事情,就像高中的时候要竞选学生会主席,可同时又要参加数学竞赛,就算是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也不会喊上一句放弃,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齐家的小公主那以后回事进入的政界的,就她行走的高度、付出的努力、目标的明确性,会走得更加的高更加的远。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高考结束后,竟然放弃了政法大学,反而出国了,出国的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楚景澄没有找到消息,倒是齐天回国后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娱乐记者,让人大跌眼镜,太不符合齐天给人的一贯形象了。
这些消息,楚景澄都没有告诉商逸。只能说,商家的人都太过自信,看不起别人的时候其实就是在看不起自己,认识的东西就少了。
“多说些什么呀,现在不想说话。”齐天淡淡的一笑,楚景澄也勾起嘴角,平淡中带着骄矜清贵,这才是真正的齐天吧!
意外总是发生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才叫意外。
他们二人站得地方,原本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此次地震后,受到的损失着实不小,街上凌乱的广告牌支离破碎,可以看得出地震发生时的惨烈。
重生后,齐天对于危险异常的敏感,脚下不稳的时候齐天下意识的抬头,红色底金色大字写着大福生金饰的广告牌摇摇欲坠。明明知道危险,人却恍惚的一点儿都不想动,脚就像生了根一样,迈不开步子,走不动路。
这个时候,心里面警铃大作,上一生这一辈子所有的事情都快速的在脑海里闪过,有死亡有新生有悲伤有喜悦,齐天恍惚的想着,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去吗?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难道就这样被一块广告牌诈砸死,还是一块这么俗气的广告牌。
意料之外的疼痛,传来了,却不是死亡的疼痛,而是提醒自己还活着,有着东西温热着皮肤,恍恍惚惚中,齐天低下头,“楚景澄,楚景澄,楚景澄……”
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消失,齐天回过神来,看着白皙的墙壁,上面挂着一幅油画,是夕阳也许是照样,厚重的金色中有着朝气蓬勃的生机。
门“吱呀”的打开,齐天收回看着画的视线,笑着看向来人,“他没事儿吧?”
“没事了,已经醒了。”来人也笑着说道。
齐天点点头,重新将视线投入油画中。
“喂,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来人做到齐天旁边,白色的大褂在他身上竟然穿出了流氓的感觉,大咧咧的拿了一个红苹果,洗都不洗直接一口咬下,“啊呜,汁水好多,好甜,我怎么就买不到这么好的苹果。”
“因为有细菌有病毒还有消毒水,激发了苹果的甜味,当然好吃。”齐天慢慢的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
来人顿了顿,看着红彤彤的苹果,巴掌大的苹果汁水丰富,果肉饱满,咬掉的地方黄色的果肉泛着水润的光泽,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哼,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齐天翻过身,面朝窗口,尽量忽视耳边聒噪的声音。
“喂,你真的不关心一下你的救命恩人?”流氓味的白大褂推了推齐天,问道。
齐天拢了拢被子,闭着眼睛,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个下午。
天是灰蒙蒙的,地也是灰蒙蒙的,红黄相间俗气得很的金店招牌就砸在身边,那个人,趴在自己身上,已经混了过去,一条腿被广告牌死死的压着。
“他,没事吧?”齐天紧了紧抓着被子的手,眉头皱了皱,挥不去的是心中的无所适从,强悍惯了的人一心想要去保护别人,却被别人保护了,还是自己要利用、要合作、要疏远又要亲近的人。
“喂喂,刚才没有听我说话呀,我不是说了没事嘛!”伸出手指捅了捅,一脸的不以为然,眼睛深处藏着柔和。
“我是说,他的,腿。”那条被广告牌压着的腿,这么优秀的人如果残了,真是作孽,而且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睚眦必报,就上辈子商逸小时候抢了一根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棒棒糖,在商逸落败后,楚景澄买了一吨的棒棒糖把商逸埋了,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想想就发寒,要是楚景澄的腿残了,他会不会弄残自己的腿啊!?被子下的腿抽了抽,她可不想少个零件或者哪个零件不合适了,这可是没的换的。
“哦——”声音拉得好长,就是不给个痛快的。
齐天“啪”的坐了起来,狠狠的甩了某人大大的白眼,“蔡大妈你最好给我痛快点儿,不然我就告诉采采,嘿嘿。”
“别。”蔡彬彬举双手投降,软绵条似的靠在病床后的栏杆上,表情却一本正经,谈到自己的工作那叫一个脱胎换骨,哪有半点儿的流氓味。“和你说术语你也听不懂,简单的说吧,骨折,需要打石膏,以后天阴了肯定会隐隐作疼。”
“不影响走路吧?”齐天提着心问道。
蔡彬彬耸肩,“很难说!”
齐天眯起眼,“我告诉采采你欺负她小姑子。”
现在轮到蔡彬彬翻白眼了,“齐天小姑子你除了会告状外,还会做什么?”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咒你,让你妈停了你的零花钱,呵呵。”齐天双手摊开,手指一动一动的,表示自己手痒,想要打个电话什么的。
“啊,你这个坏女人,从小就知道欺负我。”蔡彬彬垂头丧气,明明年纪比齐天大很多,却表现的像个小孩子,“不吊你胃口了,只要之后坚持复健,后期保养好,不会成瘸子的。零花钱。”最后三个字含在嘴巴里,糊成一团,却恰好让齐天听个明白。
“嗯,给你。”齐天敷衍。
蔡彬彬除了钟爱医学之外,还钟爱古物,这个铃铛泛着陈旧的光芒,这可不是普通的做旧,那是自然的放旧,估计也值上几万或者几十万。
蔡彬彬是个异类,他是蔡采采的哥哥,性格却像个弟弟,蔡采采呆是呆了点儿,但对唯一的哥哥,那可是相当的暴力,恨铁不成钢应该可以形容她的心情。蔡彬彬要不是有着感兴趣的医学,那就是个靠着家里的二世主,还是特别能败家的那种。
齐天和他认识很多年,捏着他的七寸,那是运用得相当好。
这所医院,是位于华国四个直辖市之一的CQ市最好的医院。身份权利就是最好的通行证,齐天和楚景澄受伤后就被秘密的运送到这里进行救治,给楚景澄做手术的就是蔡彬彬。
“真没有诚意,好了,我还要去工作,中午给你带饭,要吃什么?”
“排骨蒸饭,香酥鸡翅,鲫鱼山药汤,还有一个干煸四季豆,呃,等等等等,还要一个卤鹅肠,就这样,最好还带些好吃的零食。”齐天掰着手指,点着自己要吃的东西,“让周妈米饭蒸得糯一些。”
“真是不客气,我本来准备用十块钱的盒饭打发你的。”蔡彬彬那就是个能够坐着就不站着,能够躺着就绝对不坐着的人,现在站着就软绵绵的,像是宿醉未醒的摸样,永远是睡眠不醒。
“当然。”
蔡彬彬离开后,齐天就靠在穿上,单人的病房,布置得再舒适也是病房,显得落寂而冰凉,透着阴冷的违和感,生老病死,医院就是一个大循环,从这里出声从这里离去,要不是没有办法,齐天绝对不想在医院里面待着。
楚景澄是骨折,她是轻微骨裂,还是在医院里养上一会儿。
蔡彬彬走后,房间内蓦地就安静了下来,因为这边是单人病房区,环境安静,适合静养,外面没有嘈杂的声音,病房清幽,没有电视、没有音乐,安静得可怕,齐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撑着身子托着伤痛的腿坐了起来,修长精致的手指拿起床头柜上的小巧铃铛,铜黄色的铃铛小巧但不精致,看起来还很劣质,可是不用怀疑它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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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赛失败了,终于回到正轨了,还是普通的工作比较舒服,这些露脸的事情就交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