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滴两滴三滴……无数的雨点,纷纷坠落在地面上,将名为浮躁的东西打散又聚拢,反反复复,没有停止,齐天靠在玻璃墙上,身边是托运的大量物品,以及一只情绪不高的猫,咪咪被困在陌生的地方那么久,小心灵有些焦虑,焦虑的结果就是躲在笼子里埋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
雨水带来了凉意,玻璃上有些潮湿,头抵在上面,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一个地方,漫无目的的等待。等待,最是痛苦,更加痛苦的是,对方没有告诉你确切的等待时间,你只能等着,没有目标的等着。
一个红黄蓝三色交织的皮球滚呀滚,穿过了流动的人群,跨域了整个候机大厅,最后停在齐天的脚边,还真是停下来的,并不是因为撞到了齐天而停下,真是神奇。
随着小皮球一起过来的,还有个小男孩,男孩的身后跟着他的妈妈,普通的三十几岁的女人,也许是齐天的眼神太过涣散,或者是她的表情太过严肃,让女人觉得齐天并不是一个好人,快速的捡起了球抱着孩子就走,都不顾孩子的挣扎。
齐天平静的转过头,天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玻璃上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一片僵硬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冰冷。伸出手指无意识的描绘着那张脸,多么熟悉,眼神突然恍惚,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过去,那个冰冷的夜、那场迷离的雨,最后只剩下简单的消失,温度、生命,都做着自由落地运动,随着车子一起掉落。
“天天。”
齐天一下子回过头去,脸上的表情不再冰凉,带着温和的笑,埋怨着对面的人,“再不来,我就买机票走,哼。”
“哥哥错了。”来人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因为忙着赶过来变得有些凌乱,带着一副无框额眼睛,眉眼间和齐天有着几分相似。这是个儒雅温和的男人,齐天的二哥,齐家。
“哦~”齐天不满的叫着,“你还知道自己错了啊,我都快饿死了。”齐天已经下飞机三个多小时了,从下午一直等待晚上,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要在这边凄凉的过夜了,心里面还在悲凉呢。守着一堆吃的,却都不是能够当饭的,齐天心里面那个气啊!
“别气别气,张姨已经做了饭,就等着你回家吃了,一会会儿的。”别看齐家衣服温和的摸样,这个男人骨子里就是铁血冷硬的,做事就和外表一样,始终的一丝不苟,干净果决,能让这个男人露出真心笑意的,也就是他的家人。
齐家说是挺快的,事实上,齐天回到齐家在丰县的住所的时候,正好吃宵夜,十一点二十分,二嫂秦悦玥已经带着两个孩子睡了,温暖的家里面就张姨一个人等着齐家和齐天的到来。
“饭都热着,你们先喝碗热汤。”张姨帮着齐家和齐天把齐天带过来的东西全都弄了进来,带着雨水的行李,显得特别的狼狈,齐天和齐家两个人身上也不怎么样,脱出潮湿的外套,拿着柔软的大毛巾好好的擦着头发和身上。
齐家也没有吃饭,已经饿过了头,胃早就没有了感觉,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齐天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勉强的喝了一碗汤,就打了哈欠抱着已经睡着的咪咪来到为她准备的房间。
这房间一看就不是临时准备的,一场舒适的大床,和齐天南海城那儿的不逞多让,大而柔软,人一窝进去就被柔软的被子紧紧的包裹,舒适中带着安全感。齐天很满意。整个房间的整体布局是黄色的,鹅黄色带着浅白色小碎花的墙纸,柔黄色的橱柜,还有嫩黄色的床,整体看起来都很阳光。就是好显小,站在房间内的齐天顿时觉得自己八岁,颤巍巍着手指拿起梳妆台前的小布偶,谁能够告诉她,这个傻乎乎的猪头那里来的。这个房间,更像是二哥给他家闺女准备的,呃,虽然二哥只有两儿子。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齐天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窝进了被子里,就着窗外猎猎的风响和噼里啪啦的雨声睡着了,一夜好眠,做着梦,却没有感觉到多少累,也许梦里场景是期盼的美好。
丰县,就是齐家二哥所在的小县城,在行政上的划分,它也是一个市,一个县级市,齐家就是这个人口三十万不到点的县级市的市长。丰县是川省富饶市的一个不起眼的县级市,在两个大市中间,无论是文化、物质上都毫无特色,显得可有可无。但有一点,这个县,有一门绝活,就是蜀绣,即使这种特色在川省不算什么,但是对这个小县城来说,它就是一个大特色。
齐家来到这里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为当地的蜀绣找到了销售的门路,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再加上丰县在山里面,不算是多的山货也促进了丰县的富饶,齐家做得有声有色,投入了万分的热情。工作五年来,局长、厅长、处长、党委书记,到现在的一市市长,齐家可谓是年少有为的典范,是齐家最适合从政的人。他果断、沉着、冷静,不冒进也不犹疑,对权势也不过分的热衷。齐天并不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迷糊间还带着遗憾,对上辈子二哥没有得到好的结果而遗憾,还带着坚定,为这辈子一定要帮助二哥走得更远而努力。迷迷糊糊的,风声小了,雨声不见了,梦里面鸟语花香。
齐天是被饿醒了,眼睛还不想睁开,胃已经在轰鸣。雨还没有停,间或的还有雷声传来,睡衣逐渐消散,揉着抗议的胃,齐天磨磨蹭蹭的爬了起来,迅速的梳洗好,打开门,空气中有着米粥的香味,还有包子,肉香中夹杂着别的味道,齐天猜测也许是萝卜丝肉包,就算是淡淡的萝卜丝包子,齐天也可以吃掉两个。
“二嫂。”齐天下楼的时候,二嫂蔡采采正上楼,蔡采采个子也就一米六零,一张包子脸,看着很显小。和大嫂李蒙蒙算是一个类型的人,同样的温婉柔和,不同的是,李蒙蒙温和的外表下有一颗坚韧的心,蔡采采是从内到外都是一个以丈夫为天的小女人。蔡采采的家庭出生很好,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她习惯了父母兄弟给她做主,所以很没有主见,出嫁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听齐天二哥的。
上辈子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二哥娶的是蔡采采的表姐,那个能力不错,但是贪心不足的女人,最后二哥被双规,与之有莫大的关系。这杯子,以前是陪衬的蔡采采最后站在了齐家的身边,这其中固然有齐天的小手段,最大的原因还是齐家喜欢这种没有性子的女人。
齐天有时候想,是不是齐家的女人都是要强的性格,所以齐家的三代的男人都找了性子绵软的女人。这个无从考证,再说了,找到了答案又如何,和生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天天醒了,我正要上楼看看你了。”蔡采采有一张包子脸,白白嫩嫩的,仿佛能够掐出水来,谁看得出这是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你二哥上班去了,我们几个吃饭,前几天我做了五香蛋,正好可以吃,呵呵,不给他。”蔡采采脸上有着幸福甜蜜的笑,提到二哥时,都是带着暖意的,这是个被婚姻家庭关爱的女人。
“嗯嗯,不给他,二郎、三郎起了?”齐天和蔡采采并排着往下走。
“起了,二郎知道你要来,昨天就等着了。”
蔡采采和二哥齐家有两个孩子,齐言明和齐言理,小名二郎、三郎,和大哥家的齐言闲是顺着的,只是齐言闲很少叫小名。齐言明两岁多快三岁了,齐言理现在十三个月,蔡采采对齐家的人口贡献功不可没,是三年抱俩的最佳代言人。
今天是五月一号,星期四,雨下得很大,伴随着雷声,空气潮湿,座椅上都带着湿意,很不舒服,齐天知道这场雨九号就会停,就像来时那么突然一样,雨停的也很突然。
齐二哥在丰县买的二手房,房子是个两层的套房,在一二楼,外面有一个比较大的院子。卖方是高级知识分子,因为要移民到别的国家,所以才将房子卖掉。房子的装修基本没有动过,连着院子的房间打通,装上了整片的玻璃,大大落地窗,光线很好,是孩子们玩耍的地方。餐厅就正对着游乐室,边吃饭,边能够欣赏院子里的花儿草儿,心情也会舒畅。
齐言理睁着大眼睛,对着齐天的动作而移动,他在认人。过年后几个月不见,小家伙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姑姑。张姨正在喂齐言理,吃着糊糊的小胖子手不停动,一刻也没有消停。
二郎拿着小勺子自己吃着粥,满台子都是战场。
“姑姑。”看到齐天,齐言明一下子扔掉了勺子,挪下椅子啪嗒啪嗒的奔到齐天身边,抓着她的腿,仰着脑袋,小脸上还沾着米粒。
齐天额角跳动了几下,实在是齐言明吃得湿漉漉的围嘴就贴在自己腿上,隔着裤子都可以感觉到米汤的湿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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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碎、繁多的工作,压得办公室的空气都稀薄了……好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