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晴雯讲完修道的禁忌,她又问叶瞳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叶瞳想了想,他试探着问道:“我以后能不能不叫你师父而继续叫你晴雯姐?”
葛晴雯挑眉问道:“为什么?”
叶瞳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他固执的认为师傅不如姐姐亲切,何况内心深处也不希望跟晴雯姐差一辈儿。当然,这个理由不能跟晴雯姐说,否则难保她不会“大义灭徒”。
“我就是觉得叫姐亲切。”
葛晴雯倒没有在意这种小节,作为符箓派传人,她第一堂课就是要告诉叶瞳何为符箓。
符箓是道家的一种法术,符指书写于黄色纸或帛书上的符号、图形,箓是指记录于诸符间的天神名讳密文。简而言之,符箓是天神的文字,是传达天神旨意的符信,得道之人可用以招神骇鬼,降妖镇魔以及驱病除灾。
葛晴雯给叶瞳详细讲解之后,她拿给他一本《符箓集注》,这本书不仅记载了各式灵符宝箓的炼制方法,更包含葛家历代传人的炼制灵符的心得。
“如果你想少走弯路,如果你想青出于蓝,这本书你必须得读通、读精,修道之人切记好高骛远,你目前要做的就是脚踏实地的打好基础。”
叶瞳接过那本厚厚的册子坐在灯下读了起来。叶瞳读书有他的个人习惯,其一,打开一本书第一件事就是看这书的目录,其二,喜欢拿着笔将他认为重点的地方标柱出来,他半年时间完成初中三年的课程并摘取中考状元就是这样得来的。
这个世界或许有天才,但天才也必须付出,才能有所收获。
这本《符箓集注》序章主要讲述修道史的发展、符箓派的传承以及修道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师,之后详细讲述灵符、宝箓的炼制原则等等。这本书的最末章的章节名叫做《无间地狱》。
叶瞳有些好奇的翻开这一页,这是一张折叠的大图,图上绘制着《伏羲六十四卦图》,一到六十四个数字分别对应一张附录,看样子似乎是需要将附录得出的结果填到图中对应的位置。
叶瞳忽然想起那神秘男子跟他说过这化成戒指的玉佩是开启“无间地狱”的钥匙,这两者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有联系,又该如何开启?
叶瞳随手翻开第二十八页附录,那是一张古法《七乘方图》,有点像他以前接触过的“杨辉三角”,只不过比那复杂太多太多。叶瞳对那些半古不白的话似懂非懂,貌似要实现高次开方运算。
“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葛晴雯打断叶瞳的思路,她以前也研究过“无间地狱”,附录上所写都是极为复杂的术语,文学性与数学逻辑并重,她甚至为此请教过燕京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学数学的学生在文学上造诣有限,何况这些无头无尾的话说的含蓄,最终不了了之。
“我葛家历代传人都曾尝试破解“无间地狱”而不能成功,我奉劝你不要在这方面白费力气,至少在现阶段不要做这种无用功。”
“那这本书的原作者总应该知道吧?”
葛晴雯做个“白痴”的眼神,叶瞳翻开封皮,但见作者处标着“佚名”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叶瞳不仅想起二丫读小学六年级跟他说过的话,她说小瞳,你看很多书的作者都是“佚名”,这个人一定很出名……
葛晴雯最后告诫叶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叶瞳点头,她又问在哪儿沐浴。
叶瞳指指门外,院子里随处可洗澡,葛晴雯目瞪口呆,接着又问卫生间在哪儿。叶瞳随手指了指小院西南角,他又道,“晴雯姐,记得带上手电筒,那里面没灯。”
葛晴雯:“……”
葛晴雯爱洁,无论春夏秋冬,睡前必然洗澡,否则无法入眠。从厕所出来,轻轻揉着屁股上被蚊子叮过的部位,一面感慨旱厕果真煎熬一面寻思在哪儿可以洗澡。
东里间与饭棚的夹道里有一块水泥板而且据水缸不远,这貌似是沐浴的所在。葛晴雯自带了毛巾、洗面奶等洗漱用品,她悉数取来放在水泥板旁边的碌碡——石制圆形农具上,她又用脸盆装了一盆清水。临到宽衣,葛晴雯想起刚开始遇到叶瞳时他盯着她大腿看的事儿,难保这小色狼不在一旁偷看。
为防万一,葛晴雯决定再浪费一张幻身符。
幻身符不具有攻击性,它只是能改变固定的环境在旁人眼中的表象,举个简单的例子,葛晴雯将灵符启动后贴在碌碡旁边,即便她脱得一丝不挂,在叶瞳眼中她也只是静静的坐着。
当然幻符也不能说万无一失,其一,它所能制造幻象的区域有限,其次,如果碰上道术高强的人,一眼就可识破幻象,不过用来对付叶瞳绰绰有余。
葛晴雯进屋去取灵符,看到堂屋里伏在桌上看书的叶瞳,她放弃了这多此一举的做法。葛晴雯经历过叶瞳如今的阶段,《符箓集注》的枯燥她深有体会,即便在父亲高压之下,她也很难忘我的钻进书本中去。
叶瞳却不然,葛晴雯走到他身边,甚至刻意的跺了跺脚,他竟然没有反应。
叶瞳边读书边在草纸上写写画画,草纸上一行行的字迹都是她认为的难点,其中很多问题她都是经过父亲耐心讲解才能融会贯通,而叶瞳竟能结合前后联系攻克前文的难点,怪不得他中考能考出五百八十一分的变态成绩呢。
在葛晴雯心中,天才固然难得,然而勤奋的天才更是凤毛麟角,直到很多年以后,她都认为收叶瞳为徒是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葛晴雯洗完澡习惯性的将内衣泡进水里盆,然后才意识到没有换洗的内衣。葛大小姐于纠结中将职业套装穿在身上,光屁股穿裙子,这是她记事以来的第一次,想想下午被叶瞳扯坏短裙,她感觉叶瞳简直是她命中的克星。
葛晴雯将洗净的内衣、丝袜晾在房间的晾绳上,原本打算指点叶瞳一二顺便借故敲打以舒胸中闷气,低头看看黑色职业套装胸前的两点凸起,她放弃了这美好的想法。房间没有房门,葛大小姐将一张清心符捏在掌心后和衣而眠,睡梦中都在想买内衣是明天第一要紧事儿。
叶瞳精读《符箓集注》直到午夜,恍然想起忘记招待客人,东里间晴雯姐已经熄灯,他犹豫良久没好意思进门——主要怕晴雯姐恼羞成怒。洗漱之后,叶瞳坐在床头思量戒指与书中《无间地狱》的渊源,他再次翻开书中附录,附录第一页上写着四句小诗: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
叶瞳反复诵读,这四句话从字面讲不算深奥,可它到底想表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