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隐秘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其中白衣服的那位脸色都是白惨惨的,戴着高帽子,高帽上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手里拿着白色的哭丧棒,时不时吐出半尺长的猩红的舌头,相当之诡异恐怖;至于黑衣那位,月光下叶瞳甚至以为这货从非洲偷渡来的,帽子上的四个字却是“天下太平”,身材有些矮胖,手里拿着钩魂锁链。
叶瞳第一眼就认出眼前两位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冥府的钩魂使者。他只见白无常用哭丧棒在张海亮头上猛地敲了一下,张海亮的魂仿佛被某种东西吸附般离开了他的身体。张海亮(魂)几乎吓傻了,他双股颤抖,畏畏缩缩,看到叶瞳现身,他下意识的大声喊救命,活着的时候跟叶瞳纵然不对付,但也算不上深仇大恨,看看白无常那吞吐的仿佛毒蛇信子似的舌头,他还是觉得叶瞳比较亲切。
“叶瞳,救我……”
“啪!”白无常哭丧棒猛地抽在张海亮身上,张海亮惨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
黑无常似乎习以为常,他看看白无常,手掌翻转,掌心凝炼出一团紫色的冷光,随手拍向张海亮的肉身。人有魂、亦有魄,魂指能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的灵体,而魄则是依附的肉体的精气神,魂飞魄散才意味着一个人彻底死翘翘了,魂飞而魄不散,这人就是植物人。男人阳魄阴魂,人死之时,白无常拘其魂,黑无常散其魄。
“住手!”
叶瞳突然挡在黑无常跟前,葛晴雯虽然告诫过叶瞳,人间不得干预阴司之事,然晴雯姐都被阴司给扣了,不干涉也已经干涉,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何况张海亮不能死,如果他死,自己难逃干系,弄不好就要接到警察局的逮捕令、很有机会花钱买花生米吃。
黑白无常早就看到叶瞳,阳间凡人看不到阴司鬼差,他们也不在意,听到他的话才恍然这厮不是普通人,感受到他周身灵气鼓荡,才知他竟是道修。
“你要干什么?”白无常吸溜一下舌头发出类似吃面条的动静,“你既然修道,岂不知凡人不得干预阴司之事?”
在人间,人听不到鬼音,鬼差却不是普通的鬼,他们也并不是一般的灵体,是以叶瞳能与他们正常交流。
“我当然要救人!你们想要拘他我不管,但绝不能是现在。”叶瞳看着黑白无常,“因为他不能死在我的手里。”
“笑话!”黑无常远比白无常狰狞,此刻更是凶神恶煞,“阎君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耽误了时辰,你吃罪的起吗?”
叶瞳突然笑了,“难不成你们还要告我?怎么告?去法院还是检察院?”
“放肆!”黑无常破口大骂,他迎手就是一掌。叶瞳拍掌相迎,两掌相交,两人一触即分。黑胖子只是晃了一晃,叶瞳后背却撞在看台的墙壁上,寒气透骨,他手臂颤抖不已。
张海亮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他却能看到他俩的动作,原以为叶瞳不过练过两手散打,想不到人家竟能与传说中的黑白无常过招,可笑还想教训他。如果…如果今夜侥幸不死……张海亮忽然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自己,这…自己这已经是死了吗?想明白这个关窍,他忍不住悲从中来,老妈想自己怎么办?老爸的钱谁来给他花啊。张海亮看着叶瞳,如果他可以救他,他情愿给他当牛做马……
叶瞳有点自身难保的意思,他一面盯着黑白无常,一面运转灵气驱散侵入经脉的寒气。黑白无常无视叶瞳愤恨的目光,黑无常刷的将铁链套在张海亮脖子里,张海亮只是拼命的挣扎却徒劳无功。
被无常小鬼如此忽视,叶瞳心中涌起莫可名状的焦躁,亏他日夜提醒自己营救晴雯姐,连两个不入流的鬼差都对付不了,他有什么资格硬闯地府?
“你们真以为可以这般走了?”叶瞳再次挡在黑白无常他们跟前,他毫不退缩的注视着他们俩,“你们说抓人就抓人,有拘捕令吗?拿来给我看看。”
叶瞳同学还是很有法律意识的,白无常却感到好笑,还从没听过鬼差拘鬼要拘捕令的,这人间的规矩就是麻烦;白无常却懒得跟他废话,抬手又是一掌,如果刚才那一掌用了五分力,此时已是全力以赴,把叶瞳打死也就打死了,手里多了一条鬼魂,买通孟婆灌下孟婆汤,说他是谁他就是谁,随便凑个数就是一项绩效。
绩效考核,可不是人间的独创,阴司也用来考核鬼差。
叶瞳紧咬着唇,退无可退,他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点向黑无常的肉掌。
“找死!”
黑无常低声喝到,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叶瞳既然一心寻死,他要不成全他都对不起他。
“噗!”
叶瞳手指并未如想象那般粉碎性骨折,那仿佛就是一颗铁钉,轻而易举的洞穿了黑无常那堪比铁板的手掌!
“啊!”
黑无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鬼尚能感知疼痛----否则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岂不就成了笑柄?----何况他们这样的鬼差?
“你这是什么功夫?”
白无常脸上的笑意倏地敛去,看看老黑被洞穿的肉掌,他首次正视叶瞳。地府勾魂使者从来都是一黑一白做搭档,两鬼虽然一冷一热,平素互相挖苦,但交情却是实实在在,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叶瞳一招废了黑无常手掌,白无常就仿佛炸了刺的豪猪,挥棒便打。
白无常的哭丧棒舞得虎虎生风,一寸长一寸强,叶瞳近身不得,他左躲右闪,狼狈不堪。白无常的哭丧棒使个挑字决,叶瞳格挡不及被打中胯骨,剧痛之下,身子也有些踉跄。白无常一招得手,攻势越发凌厉,他吞吐的舌头突然暴涨,仿佛皮鞭般抽将过来。
叶瞳应付哭丧棒已是相形见绌,何况再加上这跟毒蛇一样的舌头?舌头缠住了他的脖子。叶瞳身不由己的被扯了个跟头,白无常舌头伸缩自如,叶瞳就仿佛被马拉着的游街的犯人般被向前拖着。
叶瞳喘息不得,因缺氧而脸色涨红,白无常笑口常开却没有仁慈之心,哭丧棒挟着呼呼的风声砸向了他的天灵盖,这一棒砸实,叶瞳必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生死攸关,叶瞳一把攥住白无常的长舌头,右手猛地捅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