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的人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轰然大笑,顾老板却是大惊,他已认出叶瞳。如果叶瞳有背景,黑皮绝不敢惹他,可事实上他就是一没爹没妈的孤儿,真被黑皮的人打个半身不遂,恐怕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皮哥,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道歉!”叶瞳挣脱顾姓老板的拉扯,他固执的瞪着黑皮以及他身后的同伴,“我就不明白了,露个纹身就牛逼啊?不就几个混混吗?还强迫别人用你们的餐具,人家不用,你们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竟还打砸抢,简直就是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你们恬不知耻。”
黑皮怒不可遏,他纵横江湖也有些年头,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第一次。他举起手中胶棒,挟着呼呼风声,他抡圆了朝叶瞳脑袋砸过来。
若果真砸中,叶瞳头破血流是肯定的了,弄不好脑浆子都得被打出来。别说顾老板来不及阻止,就算来得及也阻止不了,他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啊!”
听到那撕心裂肺的惨叫,顾老板心脏都感觉阵阵收缩,太凶残了,太暴力了。
待顾老板睁开眼睛,他不仅怔住了。叶瞳侧着身子站着,黑皮的胶棒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黑皮右手上插着一根竹筷,竹筷从手背透入、腕部刺出,他左手握着右手,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来。
竹筷洞穿手掌,黑皮的兄弟们仿佛撞见鬼似的,他们慌慌张张的左顾右盼,然而餐厅里除了战战兢兢的服务生,就只有靠窗而坐的两个女人,她们怎么看也不像能用筷子伤人的主儿。
叶瞳完好无损,他却感到愤怒,以前打架、斗殴,但从未想过杀人害命,即便今天也不例外。在黑皮挥起胶棒的瞬间,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死亡竟是如此临近,黑皮只不过是个混子,是谁给他的权利?他凭什么?
“你想打死我?!”
叶瞳质问道,他不敢杀人,可他敢打人。抡起胶棒,“砰”的一声敲在黑皮膝盖上,继而只听“扑通”一声,黑皮摔在地上,他双腿自膝盖以下竟奇怪的扭曲着。
断了?
叶瞳自己也吓一跳,人的大腿骨何时脆弱的像根干面条似的?葛晴雯亦有些诧异,灵气三品打断普通人的骨头很平常,不平常的是叶瞳竟无师自通的将灵气灌注双臂,更不平常的是他愤怒之余竟然懂得克制。
有些人固然该死,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打死也免不了麻烦。
这个徒弟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二丫倒没想这么多,叶瞳打架,她习以为常,唯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像往常一样鼻青脸肿;顾老板作为一个父亲,在他心中好学生与打架、斗殴就好似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叶瞳一棍子撂倒黑皮,他果真是今年的中考状元?
顾老板不能言语的当口,黑皮的兄弟们目眦欲裂的将叶瞳团团围着。
叶瞳曾经有过一个人单挑一群人——确切说来,就是他被人群殴——的经历,无路可逃的前提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抱头一蹲。当然,跟这些职业混混打架,这招不好使,有晴雯姐压阵,他有恃无恐。
“砰!”
叶瞳打飞其中一根胶棒,耳边同时听到“嗖嗖嗖嗖嗖”五声轻啸,紧接着是异口同声的五声惨叫,除了差点将二丫毁容的那人,其他五个人人手一根竹筷且插在手背上。
黑皮出师不利,门外放风的黑龙会成员一股脑的涌进了餐厅,看到黑皮等人的惨状,他们怒不可遏,从来都是他们黑龙会欺负人,他们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
“谁干的?有种的站出来!背后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时只听葛晴雯道:“服务生,再来几双一次性筷子。”
听葛晴雯要筷子,黑龙会第二拨进来的五个人将她与二丫团团围住。
“敢问小姐是何方神圣?如此心狠手辣,你难道想插手我黑龙会的家事儿?”
“小姐?”葛晴雯双目一凛,没见她起身,啪啪两声脆响,说话这人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你叫谁小姐?你家大人就是这般教你的?”
挨打的人又惊又怒,“阁下是铁了心要与我黑龙会为敌了?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我们走!”
葛晴雯功夫的确厉害,黑龙会也不是没有高手坐镇,暂时的隐忍不算窝囊,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们可以走,但他不能走!”
葛晴雯啜了口啤酒,她指了指差点将二丫毁容的家伙。
“你不要得寸进尺!”
葛晴雯嗤笑一声,“你们黑龙会得寸进尺的时候少吗?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顿了一顿,她又看了叶瞳一样,“小瞳,我们不能欺压良善更不能畏惧恶人,对付恶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比他更恶,你去打断他的手脚!”
葛晴雯绝不是残忍,叶瞳既然做了她的徒弟,她就有义务让他知道,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一些,一味的妇人之仁只能是自取灭亡,该出手时绝不能含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葛晴雯谨记父亲的教诲,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二丫也好、顾老板也罢,他们无不惊愕,像葛晴雯这样近乎完美的女人何以说出如此狠辣的言语?
“是!”叶瞳没有废话,他双手握着胶棒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那人。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他敢毁二丫的容,我就敢断他的根!”
叶瞳对挨葛晴雯耳光的家伙说道,那人想拦,刚要出手却感觉从头到脚竟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二丫眼睁睁的看着叶瞳手中的胶棒挥起来、落下去,耳朵里充斥着骨断筋折时那惨烈的嚎叫,她第一次不觉得叶瞳打架不对。
他敢毁二丫的容,我就敢断他的根!二丫突然好想哭。
“滚!”葛晴雯挥了挥手,黑龙会的几个人如蒙大赦,没等他们走出门口,葛晴雯又道,“你们若再敢来这家餐厅闹事,别怪我不通情达理。”
黑龙会的人悉数离开,顾姓老板也好,餐厅的服务生也罢,他们都战战兢兢的看着葛晴雯;甚至二丫,她看她的眼神亦是畏惧大于崇拜。
葛晴雯叹了口气,她从身上掏出几张黄符,叶瞳对此并不陌生。
忘情咒!
葛晴雯如洒甘霖般将符水撒了出去,在场诸人除叶瞳之外,他们无不睖睖睁睁的白着眼杵在原地。
“晴雯姐?他们为什么没有像昨天那几人那般昏睡过去?”
“抹去一小段记忆与抹去几天的记忆当然不一样。”
叶瞳点点头,他又问,“黑龙会必不会善罢甘休,为何不将他们的记忆一同抹去?”
“事情已经如此,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应对?”
葛晴雯反问道,她既然将叶瞳领上这条路,就必须对他负责,研习符箓、锻炼灵气、苦练功夫,这只是其一,殊不知人心险恶尤甚于鬼怪妖魔,她现在就是要他认清楚这一点,黑龙会这事儿权当开开眼界,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她绝不会跟叶瞳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