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霍晟阳过来接周珮瑜,却不见办公室有人,便随便问了一个人,周珮瑜在哪里。
那人回想了一下,道:“Manager上午就离开了,没交代去哪里,不过……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霍晟阳警觉的眼珠一转,问:“有什么人找过她,或者她接听了什么电话?”
“来找她的人都是公司的领导,至于接听什么电话,我就不知道了。”那人说道。
霍晟阳折身走出去,坐进车里,这次不是李司机驾驶,是他亲自开车来接她。
霍晟阳立刻接通的莫毅磊的电话,怒道:“你没在珮瑜那里乱说些什么吧?”
莫毅磊一听,便明白了是什么,他狂妄的道:“珮瑜那么聪明,发现是迟早的事,我何必冒险去费口舌呢?”
“我会查清楚的,如果让我知道是你从中作梗,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霍晟阳狠戾的说道。
“我会耐心的等你的调查结果,当然,同时也准备迎接与你分开后的悲痛欲绝的珮瑜。”莫毅磊说着,放肆的大笑出声。
霍晟阳狠狠的挂断电话,不管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他都要让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霍晟阳立刻又给周珮瑜打电话,无疑的,电话被按挂,他继续打,那边继续挂,反复十几次之后,霍晟阳发了一条短信,写道:【我在家里等你。】
短信不可能不收了,周珮瑜看着那几个字,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她承认,她此刻的鸵鸟思想又开始作祟,不闻,不问,亦是不见,躲到一个不必面对任何人的地方,什么也不想,只摆弄那些仪器,那些设备。
可是,不行,如果她回避这一切,那么,姐姐,姐姐可能就会……
是的,姐姐失踪了,在她从霍晟晖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赶去了医院,证实了这个情况。
霍晟阳,真的是你在对付我的姐姐吗?周珮瑜心中自问。
猛地,她想到了什么,于是,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报上了越秀山庄的地址。
……
霍晟阳让管家和佣人们都返回翼楼的住处,没有招呼,就不要过来。
众人纷纷退走,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霍晟阳一人坐在吧台前,喝着威士忌。
迟早都要面对,只不过,比他预想的提前了而已。
但是,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第一次,他举足无措了。
别墅的门被推开了,霍晟阳不回头,也知道那是谁。
换鞋子的声音,与她平日一样,可是,他清楚,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周珮瑜走到霍晟阳的身旁,平静的道:“你说过,不要让我相信任何人说你的事情,有什么事,就直接来问你,那好,我现在就问你,我姐姐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霍晟阳不回答,将一杯酒仰头饮尽,然后,又给自己斟满。
不回答,其实也就是回答了,周珮瑜眼圈登时红了,鼻子亦是酸了,可是,没有流下眼泪,她忍着,忍着不哭,也忍着不怒,然而,静默了片刻,她爆发了。
“她是我的姐姐!”周珮瑜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
“但是她欠了我霍家一条命!是我母亲的命!”这一次,霍晟阳没有沉默应对,声音低沉沙哑的说道,充满了苦涩。
是啊,的确是欠了一条命,晟阳没有说错,周珮瑜的泪如泉涌般的落下,祈求道:“姐姐她是一时糊涂,现在她已经疯了,求求你就给她一个机会吧,不要再要她的命了。”她从没有这样低声下气的去求过霍晟阳,即便是在她误会霍晟阳与原婧萱在一起时,她心痛得觉得天都塌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来求霍晟阳,求他回到自己的身边,而现在,她在恳求。
周珮瑜的泪如同刀尖一般扎在霍晟阳的心口上,他怎么能忍心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样悲伤,可是,母亲的悲惨历历在目,他一样是不能释怀。
“可她有没有给我母亲一个机会呢?”这句话几乎是霍晟阳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周珮瑜一怔,她无言以对。
片刻,周珮瑜喃喃着说:“好吧,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还你一条命了。”她抹干了眼角的泪,转身向着别墅的二楼走去。
霍晟阳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欲裂,他侧头看着周珮瑜的背影,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全身的血液也似是停止了流动。
他愤怒的拿起酒瓶,直接用瓶子喝了起来,开心的时候,酒才是甘甜的,而现在,进入口中的酒是苦涩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珮瑜始终没有下楼。
虽然喝了整整一瓶酒,但霍晟阳依然是十分的清醒。
霍晟阳朝着楼上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的勾了勾,他本以为周珮瑜是去收拾东西打算离开他,这不打紧,他是不会让她走的,他会用尽全力的拉住她,哪怕是非法禁锢,他也不会让她走出这座别墅。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没有提着行李箱下来,这说明她还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这是霍晟阳最为满意的。
霍晟阳从吧椅上下来,多少有些微醺,但脚步没有凌乱,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走上楼,推开他们的卧室房门,却不见周珮瑜的影子,浴室的门开着一道缝,里面有轻微的水流声。
霍晟阳轻唤了一声“珮瑜”,没有得到回应。
是啊,以她的倔脾气,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应声,但只要她不离开自己,他会有办法让他们回到原来的状态。
霍晟阳扶了一下门边的书桌,他的手碰到了一张纸,便随手拿了起来,只读了几秒钟,他便疯了般的冲进了盥洗室。
纸上写着:我知道姐姐的错不可原谅,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原谅她的,但终究她是我的姐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既然我们姐妹欠下了一条人命债,那么,我来替姐姐还给你,请你放过我姐姐吧。
身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的周珮瑜躺在圆形的浴缸中间,水漫过了她的身体,也漫过了她的鼻子,而最为恐怖的是,猩红的血正从她的手腕处汩汩的涌出,浸红了整个浴缸。
“珮瑜!”霍晟阳一边喊着,一边将周珮瑜从水中捞出,她的气息几乎全无,浑身冷得让人害怕。
霍晟阳用毛巾系住了周珮瑜的手臂,然后抱起她直奔车库。
一辆银灰色的越野狂奔在城市的道路上,车上,霍晟阳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一手抓着已经没有温度的周珮瑜的小手,“你不能死,我没让你死,你就不可以死。”他依旧是霸道的。
霍晟阳掏出手机,慌乱的下了命令,“让那个女人活着吧。”语罢,他挂断了电话。
“听到了吗?我已经放过你姐姐了,所以,你要给我睁开眼,活下去。”
不论霍晟阳说什么,周珮瑜没有一丝的反应,而且她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血的流量越来越小了,是被紧勒的毛巾制止的,还是她体内的血量已经越来越少了,霍晟阳不希望是后者。
纯白的衣服被染上块块红痕,她竟然还换了一件白色的衣服,记得他们一起看恐怖片时,珮瑜很认真的说过,人死时,衣服越鲜艳就越可能幻化成不讲道理的厉鬼,相反,衣服的颜色越淡,那灵魂就会越释然。
珮瑜是相信灵魂之说的,他曾经笑话过她,但她依旧是很认真的说,很多科学家在进实验室之前都会说一句上帝保佑,信仰与科学无关。
霍晟阳攥着她的手,只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是他把珮瑜逼上了绝路,而珮瑜还善良得让自己的灵魂不要怀恨,不要报复,霍晟阳的心被一把利刃不停的割着,割得血肉模糊。
到了医院,霍晟阳发疯般的找到了医生,周珮瑜被推进了急诊手术室,若不是被护士阻拦,他可能也要冲进手术室里。
霍晟阳焦急的在手术室的门口踱来踱去,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执著逼得珮瑜选择了这条绝路,更恨自己的蠢笨竟没有想到她会选择这条路。
珮瑜,你真的不可以有事。霍晟阳在心中反复默念着。只要她无事,什么仇恨都可以放下。
忽然,一个护士在门口喊道:“谁是周珮瑜的家属。”
霍晟阳立刻上前,“我是,她有什么事吗?”
“患者失血太多,血库的血不够,……”护士的话没有说完,霍晟阳立刻道:“她是AB型的,我和她的血型一样,你们可以抽我的。”
“好吧,跟我走吧。”护士带着霍晟阳去了取血室。
看着自己的血缓缓流出,霍晟阳就想起刚刚那惊悚的一幕,周珮瑜的血也如这样的流失着,这让他的心都碎裂了。
抽了800CC的血,霍晟阳的头有些发晕,但他不能倒下,否则,谁来照顾他的珮瑜,他立刻给蔡云江打电话,让他找几个兄弟过来。
手术又继续了半个多小时,周珮瑜被推出了手术室,进入了重症监护室,她活下来了,也因失血过多而仍在昏迷当中。
在医生的告知下,霍晟阳才知道,周珮瑜还吃了不少的安眠药,她这是多么决然的求死啊,安眠药、割脉、还有溺水,活下来真是命大。
医生用专业的口吻说道:“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如果患者不能在四十八小时内醒来,可能就会引发脑细胞的死亡,也就是说,她可能会成为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