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相信我会追到张露,就连我自己也不信,我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假如张露跟我在一起后,应该如何相处。
高一下学期开始了,张露、张颖和科比都选择了文科,他们坐在教室的右后边。张星、杨浩、胡海涛跟我,都选择的是理科,由于我和张星臭名昭著,曾经被鲁迅安排在讲桌两边和靠后墙黑板都坐过,所以这次把我们四人安排在左边前两排,放在老师眼皮底下。
本来学校是计划,从高一下期就直接文理分班,好像因为教育局不同意的原因,才想出了把一个班分成两边的分班方法。上文科的时候,理科生可以自习,上理科的时候,文科生可以自习,而老师也会自觉站在文理班前面讲课。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是火箭班的学生,学习氛围还算浓厚,但一段时间后,难免有些乌烟瘴气。
我们四个臭虫就是瘴气之一,在班上除了怕班主任鲁迅之外,其他老师还真不放在眼里。我和张露坐在对角线上,我会情不自禁转头偷偷看她,有时候上文科,我甚至会一直望着她发呆。我仍然会哗众取宠吸引她的注意力,一次政治课上,我们4个人偷偷在桌子下斗地主,输了的被打耳光。打耳光是用叠在一起的两张扑克牌打,底是一个耳光,炸弹就翻一倍。初中的时候我是赌徒,之所以有两个结拜兄弟,就是为了“炸金花”合伙打假牌,我初中沉迷于此一年多,几乎每周都会把生活费输掉一半,不但牌打得丑,而且手气从来都很差,所以我之后再也没有碰过扑克。
这次我会参与,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吸引张露,高中时代小男生心中的思维模式是:“看我多牛逼,敢上课打牌,我是超哥,崇拜我吧。”叛逆的青春期,反派人物确实会更吃得开。我当然是输多赢少,两边脸被打得通红,张星下手总是特别狠,所以我想要翻盘的心理被挤压太久了。终于,我一手好牌,这局我赢了16个耳光,张星要挨8个,我的心里已经憋得太久了:“哼哼,靠,终于轮到老子打你了,打老子那么狠,哼哼哼!”我实在太得意了,“准备受死吧,星星!”我不禁喊出声来,我甚至根本就忘记现在是在上课。
他们的眼神很慌乱,张星的嘴型好像是在说:“瓜勒哦,还在上课!”但却被我自动理解为恐惧和耍赖。我刚狠狠抽了两下,就迎来政治老师葫芦娃的怒火,他很干脆,只送了我们三个字:“滚出去!”
该死的葫芦娃告到班主任那里,教室里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惩罚我和张星了,鲁迅只能把我们的座位安排到教室外面去,张星坐在前门,我坐后门。这下可真是出名到家了,我俩在教室外面坐了一个星期,每次下课都少不了被围观,那些狐朋狗友们每天都要过来洗刷我一次,拿黄贵的话来说:“龙哥牛逼,老子纵横江湖十几年,都没敢像你这么屌过,你是我偶像!”
还别说,我对这句话十分受用。张露下课后也经常会主动来调侃我,让我犯贱的心在呐喊:“值!”
经过高一上学期学生们之间的磨合,用四川常说的一句话叫做:“地皮踩热了。”三流高中的特点就在于,什么样的学生都有,有着奔着清华呕心沥血的,也有来混个毕业证的,甚至有过来体验生活的,在普通班里,混毕业证的就要占一半。
就拿葫芦娃来说吧,除了教我们政治以外,还担任一个普通班的班主任,有一次一位家长过来找他办事,想把儿子转到好一点的实验班去学习。可能是这熊孩子不懂事吧,在家里经常谈到自己的班主任,还一直称呼其“葫芦娃”,这家长平时对孩子的关心也不多,他去班上找班主任的时候恰好遇到葫芦娃,家长礼貌地问:“老师您好,请问胡老师在吗?”
葫芦娃不信胡,姓伍,还是我们班上一位女同学的父亲,至于他的绰号是怎么来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时候的葫芦娃很疑惑:“胡老师?请问您是哪位,我们这里好像没有姓胡的老师呀。”
“我是某某同学的家长,我这次来是想找班主任帮忙把孩子调到实验班去,他们班的班主任不是‘葫芦娃’胡老师吗?”据知情人士透露,葫芦娃当时满脑子全是黑线,转班自然是没戏了,而且那同学高一结束后就退学了。
中学时代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来说,绝对是至关重要的,它甚至可能让一个人变成完全与之相对立的人。比如英语夏令营我的同宿舍兄弟周靖坤,那时候的他绝对是个厚道人,我甚至跟他说过,要做生死兄弟,结果高一因为连续偷盗,被群殴好些次后,退学了。比如土豆班上的一位女生,自从高二分到理科班她荣升班花之后,不但浓妆艳抹、花枝招展,还给年级某个“超哥”当小三,在上演一出激烈的“正房斗小三”之后转学了。再比如鼻涕虫王珂,没有人瞧得起他,众叛亲离,就连我和土豆都跟他划清界限,可他高中毕业后却留学英国,现在是资深海归,年薪40万!
叛逆的青春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只有不想做的。成长,就是一个经历的过程,只有一次次碰壁,才能学会走路,看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