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了南疆国边境。祁国多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貌,望过去视野内没什么阻挡,但是南疆国不同,更多的是丘陵和山脉。在两国接壤的地方是有名的鄂尔大草原,生活的多是游牧民族,此处的经济中心便是飘雪城,当年安亦一家人便是生活在飘雪城附近的独山村。独山名不副实,是鄂尔大草原最长的山脉,浑厚巍峨,几乎贯穿了整个大草原,成为两国的屏障,这也是祁国和南疆国多年无战事的原因之一。
安亦和容默从独山的西边穿过,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安亦的眼中有着一丝激动,座下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哀伤和烦躁,埋着头嘶吼着。
容默驱马到她身边,声音温和:“亦儿,南疆国那边恐怕等不了多久了,等我们办完事,我带你到那村中去,我们小住一些时日,可好?”
安亦回过头,看着容默不加掩饰的关怀,心里暖乎乎的,也没有强作笑容,闷闷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准反悔。”
独山村在独山的西边,因为出了村子就是大草原,也没什么路可走的,容默看了看地图,说道:“我们要是直直的顺着南方走,会到达南疆国边境的义马城,到了那里我们歇一晚上,那里肯定有安庄和修罗谷的探子,到了那里我们再安排下来的行程,如何?”
安亦点点头,她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不想说话。安亦的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义马城才好了起了,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安亦深深的吸了口气,同容默并排走着。
容默看了看忙着看周围的小吃和小玩意儿的安亦,也不说什么,左手拉了她的手,右手拉着两只马儿的缰绳,细细的寻找着安庄的标志物。找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找到安庄的联络处,竟然是一间又破又烂的茶水铺子,里面坐着的,多是脚夫、小手艺人,喝着低劣的茶水,兴高采烈的谈论。
容默不由得佩服义马城的负责人。义马城处于边境,达官贵人并不多,反而是这些常年行走于四处的下层阶级的百姓们或许知道的更多,虽然消息不一定准确,但是胜在丰富。
容默看了看两人,由于这一个多月日夜兼程的赶路,两个人风尘仆仆的,而且身上脏污,脸色也有些不太好,倒是像哪家的下人,这样的打扮进了这茶水铺子,才不会惹人注目。容默将缰绳系在茶水铺子外的树上,然后拉着安亦的手进了铺子。
铺子里也没什么小二,就是一个年迈的老伯,皮肤苍老黝黑,眼神也有些浑浊,手指却是洗的干干净净,递送茶水的动作虽有些颤颤巍巍的,但是总是笑眯眯的,用着温和的声音同周围的人交流,看得出来很有人缘。若不是容默认出了门口墙角下雕刻的莲花吐蕊标志,恐怕还不敢相信这样风烛残年的老人会是义马城情报的负责人。
自从到了有人烟的地儿,安亦都是以容默侍女的身份行事,小心谨慎,不容许自己露出一丝马脚。此刻安亦站在容默身后,在看到老伯的第一眼,浑身发冷,连身子都僵硬的有些动弹不得。
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老伯,当年可是她们一家在独山村的邻居,当年同她们一家交情甚好。他自称姓曹,也是当年两国大战时在独山村中安家的人,他有一儿子,名曹靖,娶的是独山村张姓一家的女儿张怜儿,人长得漂亮,也很温柔。按着年纪,安亦和安柳应该叫曹靖叔叔,叫张怜儿阿姨的,但是当年她淘气,一直管张怜儿叫姐姐,后来安柳长大了,又特别听她的话,也管张怜儿每日姐姐的叫。
若是这曹老伯是安庄在义马城的负责人,那么他肯定是知道,安庄宣布的已然身亡的十岁的少庄主是她,联系一下当年当年安迟蓝可只有她和小柳两个孩子,那这曹老伯可以很简单的推测出她的身份,那么她身为女子的消息可能已经走漏了。虽然不明白当年她的娘亲林倾锦为何不让人知道她是女孩子,她也不想知道,因为她的娘亲肯定不会害她的,加上知道安迟蓝目前对她的态度,她心里已经闪过了几个方案能将这曹老伯无声无息的杀死。虽然她不保证这曹老伯是否真的知道她是曾经的安庄少庄主,但是死人,才是保守秘密的最好的方法。
容默感受到了安亦的异常,不动声色的带着她到一个角落里坐下,叫了茶水和点心,但是对安亦没有显露太多的关心,毕竟目前他们两个是主仆。安亦对着容默摇摇头,示意她没事,看向曹老伯的眼神却是没有一丝温度,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这时候,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姿从后面的厨房闪现,安亦心绪波动,这是当年的张怜儿啊,六年过去了,她的长相没有怎么变过,更加动人,引起了茶水铺子里所有的男人的瞩目。
张怜儿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管做什么都是爽朗大方,迅速的收了帐,然后对着曹老伯说道:“爹啊,我煮好了饭,你先去吃饭,等会儿阿靖出来替你看着铺子,不然错过了这个点吃饭,你的胃恐怕又要痛了。”曹老伯笑呵呵的点点头,然后慢悠悠的走向后面的厨房。
安亦一眼就看见了张怜儿头上的发钗,竟然是莲花吐蕊的标志,心里更是凉飕飕的,像是刮过了一阵凉风,难道真正的负责人是这张怜儿?安亦有些迷惘,示意容默看向张怜儿的发钗。
容默也看了过去,但是仔细的看了看那发钗,摇摇头,小声说道:“不是她,义马城的负责人,标志物是一块木牌,刚才系在腰带上,刚才那老伯才是。”想了想,容默又说道:“爹爹曾经说过,每个地方情报负责人的标志物虽然都是莲花吐蕊,但是东西却是不同的。”
安亦有些疑惑,那这个张怜儿头上的发钗是巧合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