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容貌丑陋,年纪又老的富商,万之君能记起来的关于他的事情,只有她娘过世那天,他带着一堆人过来,站在门口说的那一番话。
“鄙人姓万,万家灯火一家烛的万,我有钱有产业,现在独独缺了个妻子,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嫁我?”
那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也没等她的回应,第二天,就有消息灵通的媒人找上门来,兴高采烈地说要替她和民商做媒,并不停地夸赞她的好福气。
“好福气”这三个字不论是对现在的万之君还是十辈子之后的万之君来说都是愧不敢当的,应该说是命犯孤星才对。现在既然由她占据了老祖宗的身体,那无论如何她都得活出潇洒。
租楼虽小,一应俱全,看得出往日里母女俩生活还是很注重打理的。万之君推开卧房的门进去,往床上大刺刺躺下,仔细地梳理着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可慢慢地,事情没理出个头绪,她就稀里糊涂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都是夜里了,她出来上了个厕所,又看月色还好便在院里稍微坐了下。
万之君没学过武术,而身体的原主也并非习武之人,但她从出卧房的门开始,就敏锐地发觉有人暗中盯着她。
“如果你没有恶意,出来咱俩可以聊一聊,如果你是来置我于死地,还是继续躲着吧。”
想了又想,万之君选择打破被监视的局面,毕竟这种连上厕所睡觉都有人守在一旁的感觉很是不舒坦。挑明了最好。
话音刚落,就有人从墙头一翻而过,稳稳地落地,而后一步步向她走来。来人身手端的是矫健,可显然已经老大不小了,面上爬满皱纹不说,满头的发都是花白。
“我就是想来看看,我未过门的媳妇,怎么突然反悔了?”
正是那个姓万的民商。
一听就知道是撒谎的,若真是有心探究,也该等到天明时分过来拜访,绝对不该趁着天黑爬墙,绝对有猫腻。万之君此刻坐在石阶上,来人止步于身前一米处,两厢对视。
“你姓万,我也姓万,三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个娘生的,称兄道弟尚可,谈婚论嫁就有点过了吧。”
万之君胡乱诌了个理由,其实近亲不近亲对她来说无所谓,这么个大富翁嫁了实际上也没什么不好,当然,前提是长相还能过得去。没办法,她就是这么看脸不走心的人。
民商听完沉默了约莫一刻钟,就在万之君怀疑他沉醉在自己美色当中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嗓子,吓了她一大跳:“近亲不近亲是假,万姑娘实则嫌弃在下容貌粗鄙、年事已高,觉得你我二人不配吧。”
对对对,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就是这么想的。“哪能啊,这个年代又不是拼相貌的。权第一钱第二,一旦有了金窝银窝,当然是要女人有女人,要男人有男人。所以说女人最稀罕你们这些钱多的。”
“那些女人……包括你?”
这话说的,万之君鼓起嘴:“难道我不是女人吗?”
“呵~”民商显然被逗乐了,他轻声短促地笑了一下,随后蹲下身子,视线依旧停在万之君身上。“你当然是女人,而且还是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他的话很有调戏的意味,但万之君听得出来,他并非有意玩笑,只是在试探她而已。但凡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不管是对谁都会有一番打量,这她也能理解,毕竟21世纪的万家虽然已经走向萧条破产,但至少繁华过,她还是见过大场面的。
“嗯,你的赞美我已经听多了,左邻右舍都说我除了美貌外一无所长,可见我真是美到了极点了。你有此感也不为怪。”万之君腆着脸说完了不要脸的话,嘿嘿地笑着。
民商没料到她竟会如此作答,不由自主嘴角抽了抽:“不过,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何要拒绝婚事,我自认为除了老了点,还没有什么是别人能比得上的。”
这一点还不够吗?万之君学着他的样子抽着嘴角,拿手托腮似模似样地思考怎么回答才能在不伤害对方的自尊心的前提下,达到顺利拒绝对方的效果。
“我希望你的回答不要掺半点水分。”似是看出她要撒谎,民商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而后皱眉瞅着她。
既然这样,万之君苦恼地摊摊手:“那阁下先告诉我为何执意要娶我,相貌比之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虽少,但也不至于没有,而且我今时穷困潦倒,于你并没有利用价值。”
回答不出来的时候把问题抛回去是最明智的办法,万之君笑眯眯地等着对方给她回答,两只眼睛闪着促狭的光,带着侥幸和一丝骄傲。
“我要的是你,和你的绣庄。”
民商坦坦荡荡,无丝毫隐瞒的意思,这倒让万之君刮目相看,可是她的绣庄虽然早些年有些名气,但今日不复当初,对于一个手下资产无数的人来说,根本就是路边摊好吗,他却巴巴地打算以联姻的方式收归己有。
“可是,我和我的绣庄都不要你。”
干净利落的拒绝,就在对方摊牌之后给出,简单粗暴。
民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其实早就猜到”,他说,“但是不想你回绝地这么快,世上竟然还有不爱财的女子,我今日也算是有幸得以一见,我给你三天时间吧,三天之后我会再来,希望到时候你能后悔。”
后悔?如果民商不是这般七老八十她也许会考虑下吧,比起钱,更重要的还是后半生的幸福啊,不然钱挣了是干嘛吃的,陪葬吗?
“放心吧,我要是后悔了肯定快马加鞭跑你家里巴着你不放,到时候你不嫌弃我拜金就行,哦对了,我只知你姓万,不知全名是否方便透漏?”做人不能做绝,万之君还是很有礼貌地答应了三天这个缓冲的时间。
“万烛,万家灯火一盏烛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