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昆仑山脚下,二十几人列队而来。“停,”领队提手说道。转向身后的队伍:“这里就是昆仑山脚了,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昆仑山的弟子——天道有缘人。”难以想象,偌大一个国家竟只有二十几个有缘人,真是万里挑一啊。那人继续说道:“记住,并不是所有有缘人都会得道成仙,被选为弟子,仅仅只是第一步,走到这一步,完全是个美丽的意外。成佛成仙看你们的造化,更看你们的心境,万事莫强求,明白吗?”
“明——白——”二十几个人竟可以喊出百万军的气势。
“明白就好,面山而跪,三拜九叩,为师父见礼。”这昆仑山的规矩还真不一般。
礼毕,三道金光罩在三人身上,转眼之间,三人烟消云散。
“昆仑山是神圣的地方,每一块儿石头都有让你们敬畏的理由,拜师更在心诚。”那人的话好像只说了一半。不用再说了,被淘汰的理由每个人都很清楚。
所有人的心里都像吞下一块儿石头一般,堵堵的,似乎出气都有些困难。
“好啦,把你们送到山脚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师傅,那我们……”
“稍后自会有人来接你们,”那人在山前消失了。
霎时,从昆仑山石壁内走出一人,“都给我站好了。”见众有缘人如此散漫那人狂吼道,他是谁?竟如此的严厉。
“大家好,”那人说道,“我是基神,也就是这昆仑山的最底层。昆仑山脚下,你们由我管。”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原来就是昆仑山脚下的一块石头,地位低下,居身之位都……”一人悄悄摇着头。
岂料这话音刚落基神毫不经意的一挥,那人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人,最忌讳没大没小、狂妄自大,如盖房修屋,垒塔建桥要有坚实的地基一般,修道要求我们身强体健。在昆仑山脚下,你们不用学别的,只要会生存,会淘汰,会拼搏。”语毕,基神消失在一片霞光之中。
“师傅,我们何时再见?”
“该见面的时候,我自会出现。”石壁之中传出一阵苍老的声音。
“那我们在这里该做些什么?”
“学会成长,学会生存,学会立于不败之地。”
“师傅……”似乎还要问些什么,但没有必要了。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永恒的答案:学会成长,学会生存,学会立于不败之地。
“什么嘛?来昆仑山就让我们风餐露宿啊,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没受过这样的苦。各位,再见吧,这样看来,作十世神仙也不及我一世凡人,我可要走了。”
二十几人,删删减减就剩十几个了,这应该都是精英了吧。
“小霂哥哥,我饿了。”香湘紧紧偎依在思霂身边。不知道为什么,香湘对思霂的依赖远超过对傲天。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看看有什么野果可以吃。”傲天站起身来,和另外几个男孩子离开了。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荒山野岭,山高林密,让人怕怕的。
“小霂哥哥,傲天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啊,”一边的女孩子跳了起来,她叫朱玉寒。“蛇啊。”
是一条很小的蛇,不过在孩子看来,尤其是女孩子,它已经是猛兽了。这里只有思霂一个男孩子,有什么事当然往他身后躲了。这是女人天生的本性——对男人的依赖。
都是不过十岁的孩子,还是娃娃,怕但作为男人的思霂,他必须走在最前面。这也是一种本性——对女人的爱护。
思霂抽出随身的短刀,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这样的短刀傲天也有一把,不过,他那一把已留在了无行的身上。
“喂,你能搞定吗?手别抖,会引来它的攻击的,”说这话的女孩子叫谭飞雪,是一个很强傲的女孩子。
“说什么呢?我不能搞定,你来。”思霂要将刀递给飞雪,不是吧,思霂,你可是个男孩子,保护女孩子可是你的责任。
突然,那蛇发动了“猛烈”的进攻。这蛇还真聪明在敌人最懈怠的时候发动进攻。兵不厌诈啊。
“小心,”思霂一把推开飞雪,自己却被咬到了手背。疼,还没有感觉到,顺势一刀,那蛇断成两截。这刀可真锋利。
“小霂哥哥,你没事吧。”香湘跑过来要看思霂的伤口。
“没事没事,不就多了两个洞吗。”说是没事可疼痛的冷汗已爬满了额头。
飞雪凑了过来,“把手给我。”
“什么?”
“哎呀,给我。”飞雪一把拉过思霂的手,双唇轻轻靠近他的伤口。
“喂,哎,你……”思霂几乎要跳起来了,“你这是干什么?咬我啊。”
“帮你把毒吸出来,不然会没命的。”原来飞雪在担心那条蛇有毒。
“不是吧,真会死?”思霂好像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惧怕是没有办法的逃避,惧怕,是人最大的阻碍。要成人,必须无所畏惧。
“小霂哥哥,香湘紧紧抓住思霂的手,好怕他会离他远去。
一旁的另一位姑娘细细看了看思霂的伤口,不像是毒蛇咬的,“疼吗?”
“疼吗?你让它咬一口试试。”
“疼就好。”那女孩子一直用头发遮着自己半张脸。“疼就说明那蛇没毒。”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知道这条蛇没有毒?”
“我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大夫,我姐姐从小事就用药泡大的,不到四岁姐姐就跟着父亲跑江湖。至于蛇,不用看的,听那些蛇的声音就知道有毒没毒。”看思霂伤口的孩子叫慧兰,那胡吹海吹的是她的妹妹慧琪。
“看来我们这里是人才济济啊。”看来玉寒感觉不错,这丫头很容易相处的。“喂,你在做什么?”见思霂在摆弄那条蛇,玉寒不解。
“我饿了。”简直答非所问,莫非……
“饿?你真现实,大伙都饿了。”玉寒嘲笑道,但马上收敛了笑容。“不会吧,你不是想吃它吧。”女孩子,当然无法接受去吃这种东西,恶心,反胃。
“怎么,它咬了我一口,现在我吃了它,这才是公平交易嘛。”
“小霂哥哥,好脏的。”一向支持自己的香湘,这次也投了反对票。
“世间万物,有脏净之分吗?我们所看的,所说的,都只是事物的外表,其实我们应该在意的是内心。”着神圣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刚来了半日就有了道的感受。
……
“你们回来啦。”见傲天回来,想想很高兴。这么晚了才回来,人怎么又少了。
“小霂呢?”是啊,那小子怎么没了踪影,到哪里吃独食去了?太不仗义了。
香湘怯怯指指黑暗深处的一角,思霂竟然被隔离了。
“小霂,你……”
“什么味儿?”着鼻子灵验的叫碧波。“好像是蛇。”一股浓烈的蛇腥慢慢散来。傲天也闻到了,越是靠近思霂,那股味道越是浓烈。
“这味儿是从小霂哥哥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他别吃那脏东西,偏不听,这回好了,大家都躲着他。”
“啊,糟蹋啦,糟蹋啦,”碧波失望到了极点。“这蛇可是人间珍品,你怎么搞的。”
“初来乍到,让您见笑了。”还挺谦虚。
“好了,太晚了,我们在前面发现一个山洞,一起来吧。”总算说了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这一天就这点收获。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傲天扫视一眼,“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少的。”傲天很明白现在的处境。
“我们走散了。”碧波解释道。
“大伙都是一起来的,我们应该等他们回来。”飞雪坚持。
“没必要的,他们不会回来的,我们走吧。”傲天似乎有些绝情,但没办法,这是为了生存。
“不,他们会回来的。”飞雪的性格是坚持到底,很少改变的。
“还记得师傅的话吗?学会淘汰,学会放弃。”傲天转身要带大家走,为了生存,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放弃不等于抛弃。”
“没有人抛弃他们,是他们先抛弃了自己,然后又被天抛弃了。”
飞雪无言以对,对弱者,同情是一种纵容。
二十
天已通亮,一觉醒来,其实是饿醒的。孩子只剩下八个了,真是少得可怜。“我没说错吧,‘人多不足以依赖,要生存只靠自己。’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坚持或者放弃,往往在一念之间。”傲天似乎在教训飞雪。
飞雪心中充满了怨恨,就他们一帮弱者,怎么可能会是天命灵童呢?简直是对天的一种亵渎。
“现在就剩下我们八个了,以后怎么办?”碧波问道。
“还是那句话,要生存只靠自己,我们一定要坚持,用毅力坚持到底,有毅力,别说八个人,就是一个人,他也是强者。没有毅力,八百人照样走向灭亡。”傲天的话坚定有力。
“我希望我们八个人同心同德,可以共同托起一片蓝天,创造一个别样的天地。”思霂的话令人向往。
关键时刻还是男人做主,就剩下这三个男孩子了,他们的担子会越来越重。但他们是男人,男人是一个神圣的字眼,选择真男人,就必须选择永不言败,坚持到底,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征服。
……
“小霂哥哥,你快点嘛,加油啊,傲天哥哥都抓住好几条鱼了,如果你抓不到就只有饿肚子了。”香湘冲着河中的思霂直言道。
“我也想抓到啊。”思霂像是在抱怨,“可是……”思霂忽然顿住了,猛一转身,“哈哈哈,我看你还跑。”所有人定睛一瞧,不禁一片哗然:那也算鱼吗?手指长短,金鱼吧。”
“这……”思霂的脸瞬时通红,“你们知道什么?这才叫水平呢,手臂大的鱼多好抓啊,要玩就玩有难度的。”还真会给自己台阶下。
“那,你今天就吃这条鱼那才叫水平呢。”又是玉寒,这丫头,让人记忆深刻。
要说下河捕鱼,真正的高手是碧波。他父亲是水军将军,从小在海边儿长大,水是他的第二个家。碧波的父亲是被南海魔君杀害的,他来昆仑山同样是为了斩妖除魔,报仇雪恨。或许,这些天命神童有些自私,但现实就是这样,任何一个伟大的开始都是从渺小的追求做起的,当你的力量变的强大,你内心的责任感也会随之升级。
今天的鱼烧的确实不错,可唯独一人却吃不出什么味道。
“我们把人既然走到了一起就是有缘,怎么?说说自己的故事,增进一下彼此的了解。我先来啊。”玉寒这丫头还真放得开。“我是邹城朱员外的千金……”
所有人都有一段传奇故事,而我,只关注飞雪的人生——
“其实,关于我的故事是听娘亲讲的。我从没有见过父亲,但父亲就是我的神。”飞雪深深回忆。
父亲是‘云中国’的大将军,那次出战在没有回来——
“子柔(谭母)。”
“俊青(谭父)。”
“子柔,圣上下旨命我带兵征战,只是委屈了你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俊青摸着子柔的肚子自责道。
“夫君说哪里话,你我夫君一场,何谈委屈?只是你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还,给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时值隆冬,大雪纷飞。“沃野千里,大雪翻飞,莫不如就取名飞雪吧。”
“谭飞雪。”
夫妇二人紧紧拥在一起,好美,好幸福。
“那场战争打赢了,但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赢得了天下却输了家。我听母亲说父亲是被妖术所害,我一定要潜心修炼。斩妖除魔,为父报仇,这是我在父亲灵位前的誓言。”
这是一群被苦难所折磨的孩子,但是苦难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坚强。温室中的孩子永远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