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两人还没醒,便有一个宫女在门外叫道:“给皇上小主请安,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来取白喜帕!”
“白喜帕?”罗西一个愣神坐起来:“什么白喜帕?”
“就是……皇上和小主身子下面铺的一条白绢!”门外的声音有些纳闷。
罗西朝床上望去,念文身子下面隐隐约约是有一条白绢的角露在外面,他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罗西伸手拉那条白绢,拉不动。念文一翻身,整个连人带那条白绢摔在他身上。
念文趴在罗西身上,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一双眼睛和自己近在咫尺,一只鼻子和自己的鼻子尖对尖,便“啊”地一声从罗西身上弹起来:“你你你……”
罗西一把拉她坐在地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低声说:“是你自己摔下来的,那个太后派人来要拿那条白绢!”
念文没明白:“给她不就得了!”
罗西冲门外大声说:“等着!”然后飞快地将念文推回到床上,收拾了地上的被子,又回身到桌子上拿了一把水果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念文“呀”了一声,罗西不理她,将手指的血点点沾在那条白绢上,接着将手指放在嘴里含了一下,又冲门外叫道:“进来拿!”
门被推开,一个眉眼分明,挺漂亮的小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将白绢放在托盘上道声:“奴婢告退!”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宫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什么情况?”念文看门关上,没有功夫笑话宫女,赶紧问道。
“那条白喜帕,太后要检查的是上面的……落红……”
“好了,不用说了,明白了!”念文红着脸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罗西偷乐。
没一会儿安生,又有两个太监进来伺候皇上上朝,罗西被动地被他们摆布着,又被扶到了朝上。
坐在龙椅上的感觉果然和拍戏不一样,罗西正享受着,被身旁太监的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吓了一跳。
百官无人应声。
罗西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便开口:“既然大家无事可奏,说点事儿,昨日我……朕新封了他他拉氏珍儿为嫔,她深得朕的喜爱,只是珍儿的名字朕甚是不喜欢。朕正式将珍儿的封号改为‘文’,文嫔,众卿有无异议?”
百官同声:“喳!”
回到景仁宫,念文匆匆迎上来:“怎么样?宣布了吗?名字改了吗?”
罗西放心地笑道:“恭喜文嫔,搞定!”
“太好了,我不用死了”念文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呢?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罗西心中其实也有些不踏实,但还是宽慰念文:“你想多了,你是不清楚圣旨的分量,圣旨一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希望吧!”念文忧心忡忡。
“高兴点,我给你说,今天上朝的时候,我坐在龙椅上,那种感觉和拍戏绝不一样,下面那些人脸上的恐慌可绝不是咱们演员能演出来的……”罗西岔开话题,很快将念文从悲催的阴影中暂时带了出来。
两人共同经历了困境、宁子的死,又一同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最无助的时候身边只有那一个熟识的人,这种依赖是不由自主的。没有人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没有人相信你经历了什么,没有人能从你的过去、你的角度来和你一起感同身受,只有那一个人,懂你、陪你、让你、哄你、逗你、帮你,依赖就成了那么自然和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的日子往往不会有多长久……
第二天清晨,罗西再次被宫女的声音吵醒:“给皇上小主请安,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来取白喜帕。”
“白喜帕?”罗西依旧睡在地上,脑子还没有完全醒来,“什么白喜帕?”
“就是……皇上和小主身子下面铺的一条白绢!”
如此熟悉的台词,罗西猛地坐起来。念文也刚刚坐起身,一头疑问地看着罗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果然,昨天已经拿走了的那条白绢,又诡异地出现在了床上。
罗西慌忙过去,从念文身下抽出那条白绢:“什么情况?”
念文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罗西展开白绢,上面空空如也:“昨天不是已经拿走了一条了吗?为什么又来一条?昨天刚在手上划了个口子……”说着罗西抬手看手指上昨日划的伤口,他愣了,他的手完好无损,没有一点划过口子的痕迹,“我的伤口呢?”
念文抓起他的手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皇上……”门外的宫女显然等久了。
罗西看了念文一眼:“等一下再说!”如昨天一样,罗西将手划破,血染上白绢:“进来拿!”
门被推开,昨天的那个宫女进来取走了白绢,转身走到门口,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宫女吓得白了脸,慌慌张张关门离开。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罗西愁眉深锁,回头看念文时,念文坐在床上已然泪流满面。罗西挤出一个微笑:“哭什么!”
念文直视罗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不对?”
罗西只好点点头:“昨天一天白过了,这种重复是为什么?昨天我做了什么?”
“改封号!”念文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罗西明白了,历史果然不能改变,昨天他改了珍嫔的封号,今天历史就重来了。难道念文注定死在这儿?
“历史果然不是咱们以人为的能力可以改变的!”罗西说。
“我不信!”念文此刻异常冷静,却咬牙切齿。
“你想怎么样?”第一次见念文这样,罗西不由得心中一个哆嗦。
念文看着罗西:“再帮我一次!改不了封号就换封号。珍嫔已经存在历史中,你将珍嫔改为文嫔,历史上可以没有文嫔的记录,但是不能没有珍嫔的记录。当珍嫔变成文嫔,宫中就没有珍嫔了,所以是这里违背了历史。找个人和我换封号,这样她成了我,我成了她。宫中依然有珍嫔,只是不是我了而已!你说呢?”
罗西心里依旧不踏实,但他愿意试一试:“和谁换呢?”
“瑾嫔!”
“和珍嫔同日入宫的那个姐姐?”罗西想起有这么个人物。
“对!”念文知道这样如果可以,瑾嫔就会替她去死,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人,念文在心中说了无数个对不起。
早朝。罗西已经没有了昨日的热情,宣布将珍嫔、瑾嫔封号互换了之后,匆匆下朝,只是在临走前多交代了一句“晓喻六宫”。
当晚,罗西念文几乎一夜未眠,生怕床上再多出一块白绢来。到了凌晨,两人才一个床上、一个地上昏昏睡去。
“给皇上小主请安,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来取白喜帕!”
这次,两人反应极快,同时坐起身。念文从身子下面拉出那条白绢,火冒三丈地扔在了地上,恨恨地吐出三个字:“白喜帕!”
“就是……皇上和小主身子下面铺的一条白绢!”再熟悉不过的话在门外再次响起。
罗西跳起来按住即将暴走的念文,小声道:“等她走了,我们有话再说!”说着冲门外喊了一声:“等着!”做过两次的事情,罗西不得不再做了一遍,划破手指、染红白绢,念文如怨妇一般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切。
“进来拿!”罗西含着手指。
还是那个宫女推门进来,取走白绢。念文突然开口:“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主,奴婢喜鹊。”宫女回答。
罗西挥挥手:“出去吧!”喜鹊掉头走,罗西又补充了一句,“小心别摔了!”喜鹊一脸受宠若惊,慌忙点头,反而如上次一般,趔趄一下差点跌倒。
门被关上了,两人反而都沉默了。
良久,罗西开口了:“事在人为,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如果是天要亡我我只好认了。我只恨为什么当初我演的不是武则天!”念文恨恨的。
“要不要再试一次?”罗西试着问念文。
“不用了!”念文摇摇头,“天意就是天意。不作为也是一种办法,我倒要看看什么都不做,明天日子会不会继续!”
罗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出去逛逛!”念文转身出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身后瞬间跟了两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