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冰和黎昕顺流而下,无忧谷的青山绿水渐渐远去,正午时分,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山。这座山高耸云霄,事实上无忧谷周围都是高高低低的山脉,在东面的这座山尤其高大。
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江水冲击而成的,山脚有一个丈许宽的山洞,江水在其中湍急的流动着。问冰和黎昕正考虑着是不是靠岸时,船只已经以快于先前数倍的速度冲进山洞了。
“怎么办?”问冰在黑漆漆的山洞里不由有些紧张,她紧紧抓住船舷。
“我怎么知道?”黎昕没好气地答道,语气虽不好,手却自然地抓住了问冰的手。
此时问冰和黎昕心里都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们真能安全出谷吗?
山洞中漆黑无比,问冰耳旁只有湍急的水流声,还有两人紧张的呼吸声。河水的冰寒与山洞的阴寒让问冰和黎昕同时打了一个哆嗦,两人不由得同时握紧对方的手,以求感受到一点温度。
“我怎么感觉水流越来越急了?”长久的沉闷后,问冰低低开口,黎昕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握着问冰的手更紧了。
“你会游水吗?”问冰感觉自己的心跳如雷,身旁的黎昕又一言不发,总想听听他的声音,以确定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黑暗中。
“不会!”
“怎么办?我水性也不怎么样!”
两人都感觉到在山洞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无比,短短的半个时辰,他们就觉得像是过了一百年一样。黑暗中,问冰看不到黎昕的一张脸已经雪白了,黎昕的伤刚好,身体素质远不如从前,急速的行进和洞内的寒冷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就在黎昕觉得快熬不下去的时候,他们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光明。黎昕和问冰还来不及高兴他们就已经冲出了黑暗,然而,眼前的景色却让他们顿时吓破了胆。
“要是我能活下来,我一定要杀光无忧谷的人!”黎昕只来得及发出一句咒骂的话,就晕了过去。
问冰一手抓住黎昕,一手抓住船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小船冲出山洞的时候,出现在问冰眼前的是一片水雾奔腾的天空,水流在前方戛然而止,耳旁是震耳欲聋的水击声。
这是一个瀑布!
小船被水势冲上天空,一阵头晕目眩袭来,问冰真想想黎昕一样昏倒算了,她也想闭上眼睛逃避这样的恐惧场面。可是,不行!
问冰睁大着双眼,无助地看着自己和黎昕被冲上天空,她早已没有力气抓住船舷了,只来得及紧紧保住黎昕。问冰与小船彻底分离,小船已经重重地往下掉去,她和黎昕被抛出一个弧度后也开始往下掉去。
极致的速度让问冰再也睁不开双眼,下落的速度带起的劲风想要割裂她的血肉一样,铺面的寒气让她的血肉麻痹,呼啸而过的风声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惊惧。
时间一点点过去,问冰与黎昕仍在空中坠落,速度去越来越快,问冰越来越难受,整个人好像要爆炸一样。
“咚!”两人终于结束了空中之旅,落入水中。
高空落下带来的势能加上两个人的重量,他们已落入水中立即溅起二丈多高的水花。落入水中的一瞬,问冰只觉得胸口被重重一击,脑袋里一阵惊雷爆开,她再也坚持不住,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
一阵遍体的寒意传遍全身,问冰不舒服地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
入眼的是一片冰天雪地,就连头顶也是,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遭了,黎昕呢?
问冰赶紧爬起来,四处张望。这不动还好,一动起来,一股锥心的痛楚传来,浑身上下无处不痛,特别是胸口,简直就像心脏上被人划了一刀一样。
不远处躺着面色发青的黎昕,问冰心里一紧,该不会死掉了吧?
问冰一瘸一拐地走到黎昕面前,将手指在他鼻端一探。
问冰呼地松了一口气。
还有气,虽然气息十分微弱,但是还有气就好办了。
问冰揉了揉麻木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将手伸到黎昕的衣服里摸索起来。她脑袋一懵,手僵在黎昕的衣服里。
完了完了!药呢?哪里去了?
问冰泄气地跪坐在地,别说黎昕了,自己身上的东西也全掉水里去了,这下该怎么救他啊?
问冰用力拍拍黎昕的脸,他的脸早已经冻得青紫一片了,问冰的手摸在上面就跟摸在一个冰块上没多大的区别。
问冰使劲地搓着他的脸依然没有使他增加一点儿温度。问冰茫然四顾,四周都是冰雪,连个出口都找不到,这样下去不行啊,黎昕非被冻死不可。
问冰让望月将伴生空间里的棉被拿出来,紧紧地将黎昕裹住。望月一看冰天雪地的,身子冷的一哆嗦,一溜烟地就缩回伴生空间里去了。
问冰抱着棉被中的黎昕,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了。黎昕依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浑身的温度并没有因为棉被而升高丝毫,鼻间的呼吸若有若无。
问冰没命地给他搓着胸口,她的状况已经恢复了大半,可是身体外表的温度依然比冰雪温暖不了多少。黎昕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问冰脑海里闪过与黎昕相识的点点滴滴:晴舞坊的相识、他雨夜的相救之情、还有迷魂林他的舍生相救,虽然他们平日里的相处谈不上愉快,但毕竟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了,他都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救她,她怎么能因为害怕自身的秘密被识破而放弃救他的机会呢?
问冰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缓缓抬起左手,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那是她身上唯一剩下的东西。匕首锋利的刀刃在她的手腕轻轻一割,金色的血液随即缓缓流下来,顺着黎昕结霜的薄唇流进他的嘴里。
脑海里传来一阵阵晕眩的感觉,问冰感觉周遭的温度似乎冷了几分,身体里传来一阵虚弱的感觉,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问冰看到不小心洒到黎昕脸上的血液顿时一阵肉痛,怕再次出现这种浪费,问冰将手腕直接放在黎昕的嘴上,还用右手将他的唇掰开。
黎昕脸上的青紫之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红晕。问冰看到他嘴唇微动,喉咙咕哝一声。
“喝的还挺高兴!”问冰自嘲地一笑,感觉差不多了,赶紧捂住自己的伤口,将血止住。
问冰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一下子失血这么多过,昏天暗地的晕眩感觉铺面而来,寒冷的空气乘虚而入,非常冷!可是她却再也不想移动分毫了,问冰脑袋一歪,直接睡倒在黎昕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