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带着问冰左转右转终于进了一个普通的宅院的后门,两人抹黑进去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
黎昕熟门熟路地拉着问冰一口气奔到二楼,黑暗中,两人扶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就着微弱的光线,他们互相只能看见彼此的大致轮廓,可这也不妨碍他们默契地相视一笑。
黎昕脚步轻移到靠这巷子一边的窗口出,将窗户打开一道小小的缝隙,确定没有人追来才放下心来。
“看来我们把他们甩掉了,我去点支蜡烛!”黎昕对着问冰的方向高兴的道。
“点蜡烛会不会把他们引来啊?”问冰有些担心地望着窗口。
“嘉元城的人一般都没这么早睡,点着灯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放心好了!”黎昕在黑暗中的脸色笑意愈深,此时万奈寂静更觉得问冰的声音清悦动听,真是人美声音也好听啊!
不一会儿,黎昕拿着两支点亮的蜡烛,将一支放在桌子上。他拿着另一支蜡烛凑在问冰脸前,突然“噗哧”一笑。
问冰被他突然靠近的烛火弄的不自在,本能地遮住眼睛将脸侧在一边,听见黎昕的笑声更是莫名其妙地皱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问冰声音僵硬地问道。
“你的脸……哈哈哈!”黎昕话还没说完就又忍不住笑起来。
问冰不自觉地抹了一把脸,摊开手心一看,手上已经沾满了花花绿绿的颜色。
糟了,她忘记了脸上被晴舞阳化了那么浓的妆,在这么大雨的冲刷下肯定花了,自己还好死不死的在脸上抹了几把,现在肯定是一个大花脸了。
见黎昕在那边笑的直不起腰来顿时有些恼怒:“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美女啊?”
“是啊,好大一个美女啊!哈哈哈……”黎昕讽刺的笑着,这么大点儿年纪居然学别人化妆!
“还笑!”问冰随手将手里没用完的石子朝黎昕掷去,只把黎昕掷得跳起脚来,哎哟一声。
“小姐息怒啊!小的这就帮小姐打水来梳洗一番!”黎昕俏皮地道,直引得问冰忍俊不禁。
黎昕踏踏踏地下楼去了,不一会就端着一盆水,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来:“这里生火不方便,你就将就着用这点儿冷水吧!”
问冰微笑着看着他,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
黎昕听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不……不用。”一阵沉默之后黎昕突然道:“你还不快到里间换洗去!”
问冰把东西搬进里屋,把湿透的衣服换下,穿上了黎昕拿来的衣服。
衣服长短刚好合适,半新旧的,料子很好,穿在身上很舒服,就是是一件男装。问冰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脸上顿时一热,浑身无所适从。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件衣服应该是黎昕的。她不是没穿过别人的衣服,翠云阿姨不也是将她儿子的衣服给她穿,可是她当时没见过翠云的儿子,也没有想那么多。可是如今,她穿着黎昕的衣服,一个乐意和她亲近的人,他们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而他就站在外面。虽然她现在还不懂男女之事,可只要想到她会穿着黎昕的衣服站在他面前,心里就不自在地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问冰胡乱地将脸上的妆擦掉,一盆清水马上变成了五颜六色的了。
一身清爽的问冰走出房间,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黎昕就站在眼前,想着身上还穿着黎昕的衣服,顿时不自在地低下头。
黎昕看着穿在问冰身上蛮合身的自己的衣服满意地点点头,当他的视线移到问冰右脸上时,顿时睁大了双眼,手指颤抖地指着问冰脸上的蜈蚣形胎记失声道:“蜈蚣女……你是蜈蚣女!”
问冰心里一震,不敢相信地抬眼看着黎昕那失去阳光的双眼,右手不自觉地抚摸上脸上的蜈蚣形胎记。
“你!你!你!”黎昕边说边走向问冰,手指随着脚步移动的频率一下一下地点在问冰身上。
“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明明是丑女一个,偏偏打扮得跟个天仙似的,你存心坑你大爷吧!”黎昕走近问冰,还嫌指的不够,竟然绕着问冰转起圈来。
“害的本大爷陪着你淋了半天的雨,还被红衣教的混蛋们围殴,你这个害人精!”说到兴起之处,黎昕重重地戳了一下问冰的脑袋。
问冰强忍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从开始接近我到帮我对付红衣教的人都是因为我长的漂亮?”
“没错!”黎昕愣了一下,马上更正道:“可惜你一点儿也不漂亮,丑死了!”
黎昕最后一个字在喉间陡然拔高。
问冰在黎昕说的滔滔不绝的时候忍无可忍地一拳打在他右眼上,这一下可是带着愤怒的力量,黎昕一下子被打成一个平沙落雁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捂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这个蜈蚣女!”
问冰揉了揉微微发痛的拳头,一个旋身走出门去,门被她重重地带起,一扇一扇地直将黎昕的怒火煽到最高点。
“蜈蚣女!你给我站住!”黎昕一把站起来,问冰已经消失在楼道里,他单手捂着右眼郁闷地小声咕哝:“力气挺大,对付红衣教的时候怎么没看你这么厉害!”
黎昕对着楼道大声吼道:“算你走运,本大爷不和你一个女人计较,别再让我看到你啊,否则……”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大雨中,问冰独自走在冰冷而黑暗的小巷子里,大雨瞬间将她刚刚换上的干净衣服打湿了个透彻。问冰无奈地看着湿淋淋的自己,早知道今晚注定要穿着湿衣服又何必换上那个肤浅男的衣服呢,碍眼!问冰狠狠扯了一下衣角。
问冰感觉全身冰冷,不止是身上的冷,更冷的是心里,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就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道胎记!
“不知道那臭丫头和臭小子跑哪里去了!”一阵整齐的步伐声打断了问冰飘忽的思绪。
不好,他们追查到这里了,那肤浅男虽然可恶,但是到底救了自己一命,怎么能让他因为自己惹上麻烦呢,必须把他们引开才是!
问冰表情凝重,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已经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这么拼命干什么,你没看到沈堂主他们伤亡的有多惨烈,这两个主都不是善茬,别把我们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才是!”一个精明的声音传来,一听就是奸猾怕死之辈。
“说的也是,这么大的雨,可这不是上面的命令不得不从吗!”另一个颇为无奈的声音传来。
问冰仔细观察了周围的路,黎昕带她来的地方比较清静,不像晴舞坊那边灯火辉煌的。在零星的灯火的照耀下,问冰发现左方不远处有几个岔路口,正是脱身的好地方,当下就把墙角随意摆放着的一个箩筐踢到。红衣教的人此时离她已经很近了,就是一个拐角的距离,因为雨声的干扰,问冰再次踢了两下箩筐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是谁在那里!”一群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壮年男子闻声而来。
等他们看到了她的面容,问冰才转身拔腿就跑。
“是……是蜈蚣女!”一个眼尖的红衣教人发现了问冰脸上明显的胎记,当下失声叫道。
“愣着干什么,快追啊,她就一个人!”领头的一声大喝,一群人如梦初醒,当下带着厚重的装束追着跑在一个单薄的小少年身后。
一群成年男子在身后穷追不舍,让问冰的心里紧张地砰砰直跳,她将手伸进怀里,空空如也。问冰气恼地回头看着渐渐拉近距离的红衣教人,怀里最后剩下的小石子刚才已经送给黎昕那个肤浅男了,害的她现在连个拖延他们的武器都没有。
问冰一咬牙,从荷包里摸出几颗金豆子,亮出白白的牙齿在手上狠狠一咬,心里想着金豆子的样子,脑袋传来一阵熟悉的晕眩感觉,害的她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手心里已经出现了一把的金豆子。
问冰顿住脚,诡异地一笑。
就让本姑娘送你们一点儿金豆子吧!
问冰单手将三颗金豆豆捏在手里,照着最前面的三个人急射而去。三颗是她现在能够同时掌握的最大的数量了,那是一扔一个准儿。
果不其然,当先的三人同时惨叫一声,均是双手捂住鼻子,双腿一软跪倒在积水的地上,殷虹的血液顺着他们的指缝涓涓地流下来点点掉落水中。
其他人见状脚步一缓,顿时感觉到鼻尖一凉,神情戒备地盯着问冰。
问冰乘他们愣住的瞬间,也不恋战,转身跑开。
“头,还要不要追?”一个手下战战兢兢地问身旁的头领。
那头领硬着头皮道:“追!”
留下来照顾三个受伤着的人惊恐地发现三个伤者的鼻子直接被打成了一个深深的洞,那涓涓的血液止都止不住,从此可能会成为三个鼻孔的人了,不由担忧地看着追上去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