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有迁都秣陵之意的消息很快就在众文武中间传了开来,众人的反应却各有不一,支持者自然引经据典,大谈秣陵的好处,甚至搬出了秦始皇改金陵为秣陵,就是因为望气术士们见金陵有天子气,迁都秣陵必然兴旺发达。而反对者也是搜肠刮肚,称吴郡乃根本所在,破虏将军和讨逆将军的陵寝都在此地,不可轻易迁都,况且现在讨逆将军丧期未满,更不适宜迁都。
不过只有下面微末小吏和一些闲得无聊的儒生们议论的起劲,高级将领们都知道迁都是毫无疑问的,只是什么时候开始还没定下来,毕竟尽管孙权说不用大兴土木,重建城池,可总不能让将军府那么多官吏家属住在荒郊野外吧。修建城池、造房建屋、疏通道路这些事总还是要办的,这些事又要耗费大量钱财,可钱从哪里来?
孙邵愁的整天眉头紧皱,向孙权抱怨道:“江东本来收入就不高,你又减税,虽然你提了那么多赚钱的办法,可现在落到实处的就只有工商业,税收勉强能过得去。成立军统,花费了大量钱财,现在又要迁都,再这么下去,要不了两个月,就一文钱也没了”
孙权当初想出的几个挣钱办法,工商业虽然是发展迅速,但也只是和以前相比发展的快了些,想靠工商业的税收支撑江东各项开支,显然是不可能的;招抚流民种植茶叶、种桑养蚕短时间内不会见效,海外贸易迟迟未能启动,因为没人知道海外是什么情况,没有航海图就想出海,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些情况孙权虽然了解,但由于不直接掌握钱粮,他也不知道收支的具体情况,此时听得孙邵抱怨,这才感到自己原来的想法固然是好办法,却解不了燃眉之急,因此安慰道:“长绪不必着急,办法都是想出来的,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秋收了,等征收了秋收的赋税钱粮,就可以缓解了。迁都一事,暂且搁下,不必急于一时。”
迁都之事暂且搁下,但航海一事必须抓紧进行,就算到不了南洋、西洋,但可以到台湾、朝鲜、日本,另外,江东缺马,若是能和辽东、河北取得联系,从海上贩马过来,就可以避免曹操的干涉,一想到这里,孙权顿时有些迫不及待。定神想了想,孙权就按记忆画了一副东亚地图,召来周瑜、张昭等人,商议派船出海的事,因为早就提过此事,因此众人倒是不怎么反对,只是对孙权所画地图颇多怀疑,孙权只得解释道:“此图乃我梦中所见,因见我大汉地方与此图相应,就想着其他地方也应属实。不管此图是真是假,派人去探探就知道了,派人从海上先到东冶,然后再前往夷洲,至于北方,可先与辽东公孙度联系,购买战马,其他地方以后再说。”
由海路前往辽东,虽然前所未有,但毕竟辽东乃大汉领土,属于已知范畴,而公孙度在初平元年越海收东莱诸县,已经证明了海路是可以通行的。
而去夷洲则不一样,虽然都知道海中有夷洲、亶洲,但谁也不知道在哪,就靠着孙权所梦地图前去寻找,未免太儿戏了,好在孙权所提出的办法很是稳妥,让众人也无话可说。
既然提到了航海,孙权自然想到了指南针,“对了,现在靠什么指引方向?”
众人被问得莫名其妙,“司南啊。”主公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司南不行,司南阻力太大,不能准确指引方向。”孙权这才知道此时还没有指南针,没指南针还怎么航海,见众人愣愣的看着他,孙权想了想道:“若把司南磨细,磨成针一样粗细,将它放在碗口或指甲上,这样的话,不是更能精确的指明方向了吗,或者直接用针在磁石上摩擦,这样的话针不也就成为磁针了。”
“这……,这没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张昭犹豫着道。
“对啊,没试过,怎么能断定不行。”孙权马上接上,算是拍板定下了此事。
接下来自然是商议带队出海的人选,孙权对此并不感兴趣,反正不是去打仗,随便谁都可以,因此对众人推举的人,孙权毫不犹豫的答应。
既然指南针制作简单,携带方便,孙权自然命大批量生产,除了航海用外,也大量装备军队中,孙权还记得演义中很多处提到迷路,他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将士也因迷路而导致战况逆转。
去夷洲的船队先出发,因为预料中不会有战事,因此这一队人只有二百多士兵,分乘三艘楼船,五艘斗舰,规模并无庞大。带队的是一个叫杜焕的军侯,孙权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过能被周瑜张昭等人认可,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让你带队去夷洲,这只是第一步,算是探路,先打探到夷洲的具体位置,虽然张公他们认为这幅地图可信度不高,但我坚信从东冶到东安一带往东必可到达夷洲。另外,这次也有积累航海经验的目的,以后我们的船队要开往高句丽、倭国、交州以及交州以南地区。博望侯通西域,开辟丝绸之路,与西域各国通商往来,使我大汉扬威西域。而你就是开辟海上丝绸之路,将我大汉的威名传至南洋,乃至南洋以外的地方,若能使南洋诸国向我大汉进贡,我必上表朝廷,封你为博望侯。”
看着杜焕激动的样子,孙权少不得给他泼泼冷水,“前景虽然非常光明,但是困难也是很大,在大海中航行,不像在江河湖泊中那么风平浪静,海中风浪巨大,时刻有倾覆危险,若遇上飓风,那更是九死一生,好在你们这次只是沿海岸而行,危险度大大降低。不过从东冶出发后,一切就都要小心。内河的航行经验不能作为海上的参考,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摸索。要做好记录,只要上了海,所有的一切都要记录下来,比如日出日落与陆地上有什么不同,风向变化,哪里有暗礁,哪里有岛屿,船员身体情况如何,有何不良反应,航行时间等等。你们到东冶后,先将从吴郡到东冶的记录报上来。明白了吗?”
杜焕大声道:“末将明白。”
孙权点点头道:“到了夷洲,先不要和当地人起冲突,先找一处优良港湾,营建一个基地,再派人回来禀报,我自会再调军前往,以后那里也是我大汉领土。”
杜焕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孙权这么肯定夷洲的位置,但他不敢质疑孙权,只得将满心疑惑烂在肚子里。
船队起行的那天,孙权亲自到码头送行。船上有帆,也有桨,有风时张帆,无风时划桨,看着这些,孙权想起了轮船,若是此时研造轮船,想必可以大大加强水军的战斗力。不过,研发都是需要大量资金的,而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哎,钱钱钱,怎么会这么缺钱呢,难道真的要开展奴隶贸易?不行不行,台湾人也是中国人,不能买卖自己人啊,要卖也等将来打下高句丽和倭国,贩卖他们,可这好像也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
正胡思乱想时,杜焕上前来辞行,孙权回过神来,再次嘱咐几句,勉励一番,便吩咐杜焕起行。
虽然孙权说是开辟海上丝绸之路,不过有几个人信呢,海外是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何谈通商往来,况且传说中东海居住有神仙,因此秦始皇帝和汉武大帝均派遣人出海访求神仙寻长生不死药,谁知道孙权也会不会也是这个意思。于是,便有流言渐渐传出来,称孙权因为父兄之早亡,怕自己也会死得早,因此派遣人出海访求仙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人不信。
不过孙权并不知道这些,还是孙翊听的下人乱嚼舌根,这才向孙权禀告。孙权听得很是惊讶,流言居然流传这么广,而军统竟然没有汇报此事。
孙权将阚泽召来,直接问他知不知道此事,阚泽回答说知道。
孙权一听就恼了,“知道你不想办法控制,还让流言愈传愈广,知不知道这对我的名声有很大的损害?”
阚泽疑惑的道:“主公寻求长生不死药,这很正常啊,没什么不妥。”
“你也认为我派人出海是寻求长生不死药?”孙权拍了拍额头,天哪,让我说什么好,“生老病死,此乃天地间稳恒不变的定律,没有人会长生不死,就是活个一百多岁,最后还是逃不了一死。至于神仙,那都是虚构,这世上没什么神仙,也没什么鬼怪之类……,好了好了,这些暂时不讨论,你要知道,你掌管着情报组织,那么这个流言从哪里传播出来的,你就要弄清楚。更何况这个流言是关系到我的,更要将它的来龙去脉摸清楚,这会不会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出来的?他有没有什么阴谋?你赶紧去查,查出来再向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