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少年此时也是满脸的兴奋,他用手指点了点那青蛇的头颅,宠溺般的好像是在呵护自己最挚爱的孩子。
“青儿,今天晚上你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少年轻抚着那赤尾青竹丝柔软的身子,弯月般的眼瞳散发着阴啾啾的幽光,盯着灵儿却是不放。
灵儿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已经把她当做猎物的青蛇,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在这月凉如水的静夜,灵儿却感到自己的背上,已经是冷汗遍布。
“赤月,东西找到了吗!”正在两人相持之际,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两人旁边传了过来。
那红衣少年收起脸上嬉笑的神情,看着那问话之人认真道:“王爷,中了我的蛇毒竟然还能逃到这个林子里来,此人恐怕武功不低。但是那东西却是没有在他的身上,除非……”
看到那红衣少年隐晦的不含好意的笑瞳又望向了自己,灵儿双腿一软,差一点又再次跌坐在地。她死命的摇着头,一双乌黑的瞳更是死死地盯着那后来问话的男子,“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什么都没有拿,真的!”
那男子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终于是抬起目光将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看到女子眉心那一抹灿烂的殷红,眉头却是轻轻地锁了起来。
“你是凤仪殿中的宫女?”男子轻轻地开口,语气里却满是试探。
灵儿抬头,只见那男子一身素白,手持一把纸质的折扇,挂着绿色的玉佩吊环,上饰岁寒白梅图案,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流露出一种风清云淡,儒雅温润的洒脱之态。
灵儿狐疑的看着男子精雕玉琢的五官,莫非,他是……
平王?
女子的身子下意识的一抖,便一头跪了下来,“一切都是奴婢的无心之过,还望平王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这一次!”
白衣男子一愣,知道她是认出他来。那红衣少年似是不干,从平王身后跳出,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满脸的笑颜,“王爷,如今这女子识破了我俩的身份,更是留她不得,不如您就赏了给我吧,她的鲜血,对于我的青儿来说,甚是香甜!”
果然!灵儿心头一震,那红衣服的变态少年果然是想拿了她的鲜血去味那赤尾青竹丝的。灵儿手脚并用,向那平王的脚边爬去,就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声泪俱下,“王爷,饶命啊!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自是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今日偶然误入到林子里来,天黑路不明,那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哼!此女油腔滑调,狡诈阴险,王爷……”那红衣少年冷哼一声,硬生生的打断灵儿接下来的话。
那平王精致的面容,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淡笑,他伸手扶起地上的女子,“你走吧!本王并无意杀你,只是日后一言一行要多多谨慎才是。”
“王爷!”那红衣少年怪叫了一声,目光看向灵儿,却是无比的惋惜。
一路逃到自己所住的房子,灵儿还在气喘吁吁。想起刚刚那变态红衣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还不免有些心有余悸,只是不知道那约了自己的那个人是不是还等在那个林子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清早儿,灵儿就听到凤仪殿的宫人们议论纷纷,心下不禁一惊,莫非是那林子里的尸体被发现了?细细问来,才得知,原来昨日文宗阁设宴,为那立下战功的二皇子接风洗尘,皇后终于盼的皇上金口,念太子楚世任期已满,特令其回宫赋职。
灵儿向那王老婆子告了一阵子假,趁着这个偷空的当儿,重新回到了绣衣宫。此时秀女大选之日已经结束了有一段时日,所以这绣衣宫这一阵子也清净的紧。只不过她们这些被撂了牌子的秀女,是要从新从内务府里将自己的绿头牌给领回来的。而灵儿和月如两人却是特殊情况,在大选之前便被贬了秀女一职,沦落为宫女。
那瑞英姑姑早就是和皇后一个鼻孔出气儿,所以看灵儿并不是顺眼的很。帮忙把月如的绿头牌一同领了,灵儿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上一段时间。只是那瑞英看着灵儿额角上那一块细小的疤痕,不但没有放她走,反倒是把她的右手给拉了出来。
灵儿大惊,那瑞英自是不理会,只是掀起了灵儿粉色的宫袍衣袖,轻纱之下,洁白如玉的娇嫩皮肤,已是触目惊心的摞了好几条疤痕。
“果然是如此!”瑞英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话,只是放下了灵儿的右臂,“你且跟我来一下,我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
带着几分诧异,几分好奇,灵儿跟着来到瑞英姑姑的闺房。平常这瑞英对宫人管教比较严厉,她的房间一般也都是自己在打理,所以这是灵儿第一次看到她的生活起居的样子。
看到里面的摆设,却让灵儿诧异的紧。这瑞英也算是称为姑姑,在宫中资历是较长的,平常也应该没少收一些贵人家当选秀女的人的银子,可是这卧室里的摆设,却是寒酸至极。
瑞英指了指位于房间中心的一个小圆桌,示意她坐,自己一个人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手中却是抱了一个褐色的木头盒子出来。
这盒子灵儿也认识,平常的宫女太监们都会人手一个的,那便是出门在外,身家必备的医药箱。
那瑞英自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扯过在一旁呆愣的灵儿,露出那伤痕遍布的手臂。但这不寻常的举动倒是把灵儿骇的够呛,事出反常必为妖,这瑞英平时就是看她不顺眼,如今又怎么大发慈悲,主动为她上药来着。
灵儿讪笑,想要收回手臂,“姑姑不必为灵儿这么费心,时间长了,这些疤痕自然会是消掉的。”
但是瑞英却阻止了她的动作,默默地盯着灵儿看了良久,才终于是叹了一口气。
“灵姑娘你是聪明人,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看你人虽然不经世事,但是心中却是明了的紧。这宫中看似锦衣玉食,生活不可与那平头百姓同日而语。但谁知这深宫大院,却是如狼似虎,平时每一言一语都说的是心惊胆战,一步路一步路走得也是步步惊心!”
灵儿眸光微闪,轻轻地皱起秀眉,不知道今个儿这瑞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无缘无故的跟自己说这些。
“灵姑娘来宫里也有一些时日了,姑姑我想问问你,在这皇宫里,你知道现在谁的权利最大吗。”
灵儿俏脸一变,有些不解的盯着瑞英那秀美的容颜,心里不仅思摸着,莫非这瑞英看出来什么端倪不成。
“姑姑说的哪里话,要说权利最大的,当然是皇上了!”灵儿笑道。
“不!”令灵儿诧异的是,那瑞英却是一脸严肃的望着她,“想必灵姑娘知道,皇后娘娘位高权重,本就是个难缠的主儿。”
那瑞英仿佛是什么都看透了一般,说着这话,却是直直的盯着灵儿。灵儿手指在桌下绞着衣衫,双眸却垂了下来。
唉!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皇后的那点心思,灵儿又怎么会猜不到。今天当着那袭贵人的面大发脾气,还赏了自己当头一个瓷碗,这些事儿,全都是做给皇上看的。如今二皇子楚飞立功在即,她不免心中急了,更是想借此机会提醒皇上,是时候该让太子回宫了。
而那袭贵人,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表面上笑脸如花,心底却是藏了针和棍棒的人。这皇后在宫里位高权重,家里又是朝中重臣,和那当朝端宰相又是亲戚,别看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高处不胜寒,不知道最后会被怎样拉下马来。
这些灵儿心里早已想的一清二楚,只是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罢了。
“姑姑就不要再来逗灵儿了,娘娘的是非,又岂是灵儿能来说的!”灵儿脸色恢复了原样,灵目微动,笑的一副很单纯的样儿。
“灵姑娘一直都想扮作低调之人,这一点姑姑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大智若愚,才是你生存到至今的资本!”
呵!大智若愚!这顶帽子戴在她头上那可是真高真大!
“姑姑我也是从秀女之身过来的,只是那时单纯的紧,却不料中了人家的套儿才落得个如此。在这宫里我也是抹滚打爬了这么多年,如今也只能送你一句话儿。”
瑞英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帮着灵儿包扎好了伤口。她终于是抬起了头,看着灵儿的眼睛:“安之若素,少生是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是在告诫她要少生事端吗?灵儿一边走一边寻摸着,手上还抱着瑞英送给她的药箱子。那瑞英的事儿她也听同房的双儿她们提到一些,说是她也和她们一样是秀女出身,曾经出落得那是一花容月貌,人见倾心。但是好像是糟了什么事儿,最终和她一样被割了职,反倒是和她同室的袭人却是在选秀之日一举夺魁,被封了贵人。
暗叹了一声她瑞英想必也是个可怜之人,只不过如今她自身都难保,还有哪些心思去想别人的事。看着自己手中月如的绿头牌,想起自从离了绣衣宫,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位姐姐了。从厨房里向那做糕点的大婶讨了几块梨花糕,用帕子包着。灵儿偷笑了一下,这东西,月如和她一样,都是最爱吃的。
在绣衣宫承蒙她许多帮助,要不是月如,灵儿绝对不会踏上楚离的这个宫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