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瓷器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在这静悄悄的凤仪殿大堂之内,却是分外的响亮。
一屋**女太监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见被一群嬷嬷公公围在中间,一黄衣美人,弯弯的柳眉,却是竖了起来。
堂下跪着一位身着粉色宫衫的女子,光洁的额角,却是血迹斑斑,女子脸色苍白,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了红唇,倔强的小脸,愣是一声不吭。女子身前,红色的地毯上,躺着一个被摔得支离破碎的瓷碗。
“这就是你采摘的莲子,莫非想要毒死本宫不成!”那黄衣女子冷着眼,看着堂下跪着的女子,身子却是在颤抖。
“奴婢不敢!”
灵儿垂了眼睑,一副低眉顺耳的规矩模样。今日她莫名其妙的被叫到大堂内来,却是被那皇后把乘着莲子粥的瓷碗当面砸了过来,鲜血顺着洁白的脸颊流了下,只是不知她到底又是哪里得罪了她。
“娘娘息怒,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奴才,娘娘又何必为了一碗做坏了的莲子羹而伤了身体。”那皇后身边,立着一穿着华丽段子的绿衣人儿,娇笑的媚眼,说着话,也不看看着堂下的女子。
看其样貌,正是那袭贵人。
“唉!”皇后拉了绿衣女子的手,满脸的悲叹,“本宫为何这么命苦,本来太子之位做得好好的,为何说要劳什子功绩而把我儿发配到疆域之外,那西角隅水脉不好,生活条件又是极其的艰苦,他家老二已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只是苦了我儿!”
说着说着,皇后不仅垂下泪来,那袭贵人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似是安慰,但眼底却是划过了一抹难掩的讥诮。
皇后此时的心情很是不好,满腔的愤懑都发在了灵儿身上,一屋**女太监,都是低垂着身子,没有一个敢上前说话的。
灵儿跪倒在地,看似恭顺,但眼底,却是写满了冷笑。皇后此时做这幅样子,恐怕不是只为了让那袭贵人所看的吧!
从凤仪殿出来,灵儿额上的鲜血却是止不住的流下来。听说在这皇宫里的每位宫女身边都会备有一个药箱,万一哪天主子不高兴了,受罚之后还可以自己包扎,毕竟这种事情是万不可惊动太医的。可怜灵儿被从那绣衣宫辇了出来,平时受了点伤只好向那双儿讨点药膏贴上。
灵儿从衣袖里摸出帕子,包了额角。今天收到一个小太监传话儿,说是瑞英姑姑让她明天抽个空到绣衣宫里来取自己剩下的东西。那小太监看其模样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一双眼睛盯着她骨溜溜的直转。正在灵儿诧异自己落了什么东西在绣衣宫的时候,她的袖中便多了这样一张帕子,上面写了一行字儿,说是约她今晚到凤仪殿的林子里见面。
“一天一夜明,一岁一福清。但莫问君故,天涯携友来。”
那小太监说完,朝她嘿嘿一笑,便急匆匆的走了。这首诗灵儿自然是知道,这是端家内线的口号儿,只要说出这个口号儿的人,无论是何人,都必是一家人!
直到后来灵儿后来才知道这人正是那日在景园东墙角下给她送药的孙淼,倒是把她惊了半天。
看着那帕子上洁白的缎面被沾染了的殷红的鲜血,灵儿嘴角却是挂着无奈。“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莹莹。”是那苏轼说得好啊!该来的总是要来,那端明磊也不是放着她在宫里做摆设用的。天边渐沉的夕阳染红了女子洁白的俏脸,那双莹莹的眸,却是比天边的启明星还要璀璨,
今晚,注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莫离宫三皇子的书房内,平王橘文泠托着一盏茶,看着褐色的茶叶慢慢沉入水底,其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今晚,那场庆功宴,恐怕是不好吃的。”
楚离依旧站在窗边,听到这话,他冷然一笑,“今晚的庆功宴,恐怕也不是好办的!”
“二皇子八千兵骑,已快兵临城下,要动手需尽快!”
楚离回首,一枚黑色的棋子在手中把玩着。“文泠,你倒是忘了,二哥,不是那么笨的人。”
平王淡然的望着窗外飘落的梨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这一年,怕是也快要过了。”
楚离也同样望着窗外,窗外风景相同,但不同的人却看到不同的风景。他的声音非常的平静,“三年,我会让你离开!”
平王一脸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你说,狐狸一般都是在什么情况下露出尾巴!”楚离握了握手中的棋子,貌似随意的问道。
“在它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平王话音刚落,楚离便出手了。
他手中所握的那枚棋子,飞弹而出。接着,便是一声闷哼,有着物体落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两人默然,飞身而出。只见门前,躺着一名宫女模样的女人,那枚棋子,正中其左肩。
女人见已经暴露,撩起衣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直取楚离的咽喉。
以他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是绝对躲不开的。
但那楚离却一直是一脸的平淡,甚至连眉头皱一下都没有。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那把匕首直直的刺向自己。
眼看就要得手,女子嘴角也不免噙了一丝喜意。但是斜刺里挑过一把长剑,明晃晃的,锋利的剑刃,划破了女人脸上的皮肤。
女人见一击不中,飞身而退。可是在他橘文泠手下,又岂是那么容易退的。
长剑一横,瞬间阻挡了女人的退路。女人大惊,自己竟然从未听说,平王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就在她一愣神之际,橘文泠的长剑已经挑过她手中的短匕,倒飞着插入梨树树干中。
“你输了。”一把长剑横在女人胸前,看到这一幕,那宫装女子反倒是嫣然一笑,一头撞在了剑尖上。这条命,至此,足矣。
慌忙有侍卫赶来,看到院中一女子倒在地上,血把白石路面染得通红。
楚离甩了甩手,示意侍卫把人带走。
而文泠抖了抖手中的长剑,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在。看着侍卫抬着尸体离开的背影,叹道,“又是一条生命!”
楚离看都没看地上的血迹一眼,直接朝屋内走去。他边走边说道,“有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在我宫中,也埋藏的够久了!”
白色的花瓣飘落在鲜红的血迹上,亦被染得鲜红。
“也没有问她的主人是谁。”文泠一脸的黯然,这女人他也认识,正是莫离宫伺候楚离生活起居的那个丫鬟。
楚离冷笑一声,眼中却是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只是冷冷道:“不说你不也猜到了。这种安排,除了皇后,谁还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