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居于朝日殿,是当今皇帝的生母。夜明公主早年先卒,膝下无子,所以生前一直待元帝视如己出。待其长逝之时,更是把创国大业交托在了元帝之手。
元帝兄弟众多,但大多都是表亲兄弟,只有血缘,却无血肉之情。唯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兄弟,现居于安然城长乐宫。虽说是亲兄弟,却据说是一波斯舞女所生,在楚氏家族中是最不待见的,所以君楚建国之初,元帝也只是封其为荣亲王,发配至君楚国地界最边缘的小城。
清晨天空中的薄雾还没有散开,潮乎乎的沾湿了众位佳人的衣衫。太后所处的朝日殿,殿面朝南,背居于山,冬暖夏凉,确实是一颐养天年的好去处。
走过一条长长地宫道,但见周围都是一片红墙绿瓦,檀香木雕成的飞檐上金凤翱翔,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双龙戏珠,一条笔直的通道直通尽头,尽头为一朱漆大门,豪华威严,不失皇家风采,其顶端悬着黑色的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提着三个大字:朝日殿。
门边挂着一副对联,上题:“旭日东升朝阳殿,松竹迎至南山前。”
把松竹比作长寿,更是应了福与天齐,寿比南山这句话儿。
瑞英姑姑一路带人跨过高高的门槛儿,进的门来。只见一条细石铺成的小路,周围零零散散的种了一些散尾葵,春桃木。
瑞英姑姑停下脚步,对着迎来的一位宫女说道:“烦劳禀报太后,说绣衣宫的瑞英带着这次40位秀女前来向太后娘娘请安。”
那宫女听了,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去了。
众人都驻足在这儿观望,不久之后,没见那宫女回来,却见到从太**里抬出一架金色轿銮出来。
瑞英姑姑心下大惊,急忙招呼身后的众姑娘下跪,嘴里高呼:“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来以为皇上今日应该有早朝,不会这么早到这边来请安,却没想到正是撞了个正着,一群姑娘们听得瑞英姑姑口中所称皇上,心下不禁惊奇,却也是一副垂眉信手,恭恭敬敬的样子。
但是那轿銮本来是从众人身前过了去,就在众位姑娘都轻轻舒了一口气时,却在众人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只见轿上走下两人,一人一身黄色的龙服,金衫美髯,显得沧桑的眉宇间透着一抹不怒而威的庄严,只是仔细看来,却发现其面色似乎是比上次见到的白的厉害。皇上身边,立有一绿裙美女,低胸纱衣,胸前透着一抹让人触目惊心的洁白。那女子微首含笑,眼睛却是不看跪在地上的众位佳人,只道:“皇上,走着走着,为何要停了轿銮?”
看得此人,瑞英姑姑本来平静地容颜却是一变,只得再次低下头,“奴婢向袭贵人请安!”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绣衣宫的瑞英姑姑,许久不见,看来你生活也是不错。想当年我们在绣衣宫那可是一间房子的,如今离了开,有时还是甚是想念。”那绿衣女子上前,话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怀念之情。
“奴婢只是一掌管绣衣宫的姑姑,又怎么敢让袭贵人您牵肠挂肚!”那瑞英姑姑只是低着头,说道。
“皇上,我们还是走吧。臣妾待会儿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到时候迟到了又是不好。”那绿衣女子懒得和瑞英废话儿,只是又转了头去,看着皇上满眼的矫情。
“朕方才经过这儿,不经意看到一个熟人,你且先过去,告诉皇后,朕下午再去看她。”皇上只是说着,示意众人平身。
听到皇上口出此言,那女子反倒是不动了,看着已经起身的众位秀女,眼睛里却是闪着精明的光彩。
听到皇上说的此话,受惊了的不仅是那袭贵人,反倒是灵儿,双手不仅绞了丝帕,头垂的更低了。
当日冒失之下冲撞了龙颜,更是发觉了一些自己似乎是不应该发觉的事儿,而且又听端明磊提到那悬挂于皇帝书房内的青莲妖女图,灵儿此时的心情,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只希望自己在此隐了身子,或者说是钻进地缝低下去。
那皇帝上千了几步,恰是停在了低着脑袋的女子面前。女子眉心那抹红色的胭脂痣,甚是妖艳。皇上微微眯了眯眼睛,不仅伸出手指,捏住了女子娇俏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
那女子眼中划过一抹惶恐,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泛着水灵灵的光彩,此时正盯着自己,带着一些倔强,一些畏惧,一些忧郁,还有一些,读不懂的东西。
仿佛她的眼睛会说话儿!
女子想躲,但是皇上的手指却是不想让她从自己手心移开。两人只是默默的对视,周围一片死寂,直到那袭贵人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皇上终于是放开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那双眼睛似是在哪儿见过,却是一时想不起来,但是……
随着皇上的松手,一群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的人也都轻轻地舒了口气。那灵儿和皇后的过结此时绣衣宫又有谁人不晓,若是皇上说得的熟人是她,那事情恐怕就要闹得更大发了。
瑞英姑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不觉已经擦湿了娟帕。看来皇上只是被她眉心那抹奇异的胭脂痣给吸引了去,那袭贵人的脸色,才终于是好看了点。
只见皇上又上前走了几步,终于又在一女子面前停下了脚步,看到低着头那千娇百媚的人儿,皇上不仅笑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是通政司戴少卿家的小女儿吧。”
女子惶恐,急忙叩了身,“小女正是通政司戴少卿家的女儿,戴月如!”
“月如,好名字!”皇上沉吟了一下,看向女子的目光带着赏识与打量,上一次这名女子跟他留下的印象倒是深了些,小小年纪心思却是如此缜密,不是一些刁蛮任性的富家小姐可比。
“皇上!”那在一旁一直瞧着的袭贵人不仅上前,望着立于身前的女子,娇笑道:“皇上是怎么认识她的,明明是在选秀入宫之前一般都是不会见到的。”
皇上倪了立于旁边那笑的无比甜美的人儿一眼,直看得她娇容微微一变,才说道:“上次佛光寺有过一面之缘,发生过一些事儿。这些恐怕就不是袭贵人管辖的范围之内了吧。”
听出皇上的语气有些不善,绿衣女子后退了几步,不敢再次自作主张上前。而那前去传话的宫女也已经跑了来,说是太后娘娘传召,到正殿请安。
众绣女道了一声万福,由那瑞英姑姑领着去了,皇上立于原地,看着那群女子离去的身影,立了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久久之后,才一挥龙袍,“回宫!”
绿衣美女看着那些秀女们离得远了,清明的眸子才滑过一丝狡黠与阴冷,看到皇上已经无意在此停留,便娇笑着如同往日一样跟着去了。别看她明面上笑的那是一清纯无暇,只不过心里却是暗暗盘算着,待会儿如何向皇后娘娘添油加醋的叙说一下刚才皇上眼中的那股新鲜惊艳劲儿。
太后已经是花甲之际,满头银丝,只不过从那苍老的面容下还隐约可辨出年轻时的绝美丽质。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只是问了众人一些家常话儿,却是没什么可说的。
出了朝阳殿,一群人又在瑞英姑姑的领着下回了园子。这中午到这时候也没什么事儿,所以灵儿才难得偷了一点空闲,回了自己房里躺着,揉着自己可怜的腿儿怨声载道的。
月如只是坐在她的对面,看着窗外的一棵树上的嫩芽儿发呆。灵儿见到她这幅模样,不仅玩心又起,从床上一咕噜爬了起来。
“怎么,姐姐方才被那皇上看中了,是不是心理一时动荡的厉害。要不要妹妹我给你做点心理辅导,压压惊?”
灵儿带着戏谑的话语却是把沉思中的女子拉了回来,她懊恼的瞪了灵儿一眼。
“如今已经被皇上记住了名字,他日被翻了绿头牌,成为娘娘的日子也直指可待,妹妹就在这儿先恭喜姐姐贺喜姐姐了!”
“妹妹休得胡说!”听得灵儿说出这话,月如的黛眉不仅轻轻蹙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严厉。
这种口气倒是把灵儿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女子“姐姐生气了?方才妹妹只是玩笑话,姐姐不要往心里去……”
“妹妹以后休要那这种话来开玩笑,其实我之所以答应进这宫里来,是有原因的。”月如压低了声音。
看她一副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灵儿不仅收起了嬉皮的笑颜。“姐姐何出此言?”
难道也和自己一样,受了什么人的要挟,前来寻找那所谓的夜明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