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的大草原上,丈夫尸骨未寒,又遭遇众叛亲离,还被逐出族,赖以为生的牲畜也一只不剩,曾经是部族之王的妻子,而如今却成为普通的牧民,或许连一个普通的牧民都不如。但是,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里,美丽善良的斡额仑夫人脱下华丽的服装,头戴一顶柳条帽,腰扎一条牛皮带,开始了抚养七个孩子,养活一家人的艰苦劳动。她奔波于斡难河上下,攀登于悬崖峭壁旁,采集野果,挖野菜……她要用自己的劳动来满足家人的需求,因为,丈夫曾经把全家的希望和未来托付给她。
孩子们慢慢地长大,开始懂得了报答母亲的鞠(ju)养之恩了。他们用针制成鱼钩,到斡难河边去钓鱼。有时他们可以钓到大鱼,但有时却只能钓到类似鲑(gui)鱼的茴鱼以及其他小鱼。他们把钓来的鱼奉献给他们的母亲。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艰苦生活着。抛弃他们的那些人认为,他们一家在斡难河上游无依无靠,必定饿死冻死;在漠北那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在冷酷无情的社会环境中,孤儿寡母如何能自救?如何能活命?然而,他们孤儿寡母却活下来了,这是因为,他们是属于古代的刚强的种族。可也正是这种刚烈的性格,注定了生活不会是风平浪静。很快,这句话就得到了验证。
随着年龄的增长,七个孩子明显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铁木真为首的翰额仑夫人生的孩子;一派是也速该其他妻子生的孩子。七个孩子在这种原始而野蛮的教育下,学会了嫉妒,遗漏了宽容。最终,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一天,铁木真、合撒儿、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兄弟四人在斡难河畔钓鱼。他们钓着了一条非常漂亮的小鱼,名日金色石。双方争了起来,铁木真和合撒儿为一方,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为另一方。争来争去,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力大,把鱼夺了过去。铁木真和合撒儿回家向他们的母亲告状说:
“母亲,别克铁儿又抢走了我们的东西,我再也受不了了,他蛮不讲理,他……”
使铁木真和合撒儿大为吃惊的是,他们的生身之母斡额仑夫人不但不说他们有理,反而袒护也速该别的妻子所生的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那语气非常严肃,说道:“一条小鱼而已,不必你争我夺。铁木真,你们是亲兄弟,你又是老大,应该懂得互相体谅照顾。我相信河里还会有金色小鱼。”接着,又补充说:“兄弟之间要齐心协力,团结一致,等你们长大了,一起为你们冤死的父亲报仇!”
然而,铁木真和合撒儿却不以母言为是。因为,他们认为,别克帖儿恃强凌弱,已非偶然为之,实在是已成习惯。前不久,铁木真和合撒儿射下一只云雀,也被别克帖儿夺了去。所以,铁木真和合撒儿二人听了母亲的训斥,心中甚为不悦,二人撅着嘴,满肚子不服气,推门而出,向野外跑去……
艰难困苦的生活已使这对年轻人具有了成年男子的火爆脾气。没过几天,当别克帖儿正坐在一座小山上看守全家仅有的9匹马时,其中有一匹骟马,银灰色,膘肥体壮,煞是漂亮。就像美国西部小说中所描写的两个印第安人一样,铁木真和合撒儿经过一番策划,便立即开始行动。
铁木真从后面蹑手蹑脚地接近别克帖儿,合撒儿则从前面接近别克帖儿。两人在茂密的草莽中匍匐前进着,悄悄地逐渐接近目标,就像猎人不想过早地惊动猎物而悄悄地接近猎物一样。铁木真兄弟俩此时的猎物就是他们的同父异母兄弟别克帖儿。别克帖儿这时正坐在小山上专心放牧,丝毫没有怀疑和觉察到正在发生的事……一直到铁木真二人突然站起身来弯弓搭箭向他瞄准时,他才发现二人已经来到了他跟前。他试图平息铁木真二人的怨恨,像斡额仑夫人那样劝说道:“我们虽是异母,但还是同父,还是亲兄弟。我们不应该自相残杀,因为,我们还要齐心协力向泰赤乌人复仇呢,难道不是吗?你们为什么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但是,他这番话丝毫没有打动铁木真兄弟二人的心。箭在弦上,眼看就要射出。别克帖儿无奈,只好向他们最后恳求道:“请你们不要杀我的小弟别勒古台,不要毁坏我们家的炉灶。”
别克帖儿说完,便盘腿端坐等死。铁木真和合撒儿一个瞄准其前胸,一个瞄准其后背,同时朝这个“共同的靶子”射去。别克帖儿应声倒下了。铁木真兄弟二人收弓扬长而去。
面对这种残酷的自相残杀的行为。别克帖儿的母亲速赤夫人并没有说什么,或许她悲恸至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斡额仑夫人则被激起了巨大愤怒:“杀人魔鬼!你们这些吃胞衣的狗,活像冲崖子的猛兽,活呑生物。看看咱们的处境,你的父仇未报,你们竟自相残杀。”这时,她想到自己家族的悲惨遭遇以及丈夫的过早遇害更是声泪俱下,接着,把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铁木真、合撒儿叫到跟前:“儿子啊!为什么要杀死你的弟弟,难道你们忘了泰赤乌人是如何欺负我们家了吗?残杀自家兄弟,如何为你们死去的父亲报仇?”
斡额仑夫人严厉训斥着她这两个儿子的不义行为。就这样,铁木真杀了敢于顶撞他的弟弟,小小年纪就成了他所属氏族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