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中又行了两日。
翻过了一个沙丘,但见前方树木葱郁,流水潺潺,花鸟相闻,宛若世外桃源,想不到这大漠之中,竟别有洞天。轻尘心中一喜,知是到了虚荒的结界。
初云微眯双眸,凝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大片大片绿色,心底五味杂陈,想不到一去经年,身边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这里却仍是最初静谧的模样。
湘君上前一步,叹道:“我曾听说‘虚荒不荒’,果不其然”。
轻尘点点头,心中亦是百转千回,脑海闪过那个红衣妖艳的身影,顿感一片凄凉,不知这匆匆三千年,他可还好?!
容若昂起首,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眼中暗潮涌动,近来几日,他都是出人意料的安静。
一行人踏着青草绵延的小径前行,耳闻着流水鸟雀之声,眼观着竹林幽壑之景,时时有阵阵好闻的花香飘过,实在惬意无比,疲意尽消。众人正走着,忽觉天空暗了几分,抬起头,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鹏鸟盘旋而来,其双翼如盖,遮天蔽日。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天地之间,竟还有如此庞大的生灵。
“这鹏鸟乃天地初开时的生物,灵力非比寻常,大家屏住呼吸,以免被它发现!”初云的话刚出口,那鹏鸟还是发现了这群闯入者,长啸几声,挥动着翅膀迎面扑来。
众人只觉头顶一黑,忙运起仙力,齐齐点向大鹏的腹部,那大鹏尖叫一声,往天空退了几分,转而又疾驶下来。
“快把仙力渡给我,”众人闻言连忙将手搭在前人的肩上,运起仙力,轻尘站在最前端,手执短戟,全力向飞驰而来的大鹏鸟刺去,戟尖刺入鹏鸟的腹部,那鹏鸟尖叫几声,退到了旁边的巨石上,那大鹏低头看到腹部的血迹,似发起狂来,剧烈的舞动起遮天蔽日的翅膀。搅动空气形成巨风,卷起石头纷纷向众人砸来,众人左躲右闪,还是难免中招。
如此被动下去,众人只会吃亏更大,轻尘横下心,决定放手一搏,道:“大家继续聚起仙力给我。”
众人不明所以,忙又运起仙力,轻尘借着仙力,一跃而起,握紧短戟飞向乱石之中。
众人惊呼一声,来不及阻止,那鸟瞥见有人飞来,愈加狂躁,更是拼了全力搅动翅膀,乱石擦着轻尘的身体而过,轻尘的身上多处被击中,却并未成功阻止她继续向鹏鸟靠近。
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响起,轻尘的短戟端端正正刺入它的心脏,那大鹏扑腾几下,向身后的悬崖跌去,劲力带动它脚下的巨石,轰隆隆向轻尘滚来,轻尘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被压在巨石之下,一白色身影闪过,揽了她的腰向旁边跃去,与她齐齐倒在地上。轻尘被那白色身影护在身下,待巨石声音停歇,灰尘散去,轻尘仰起头,看到头顶的初云上仙,只见他眉头渗着细汗,脸色出奇的苍白,忙支起身子向下望,只见她虽躲过了巨石,而初云上仙的两条腿却完完全全被压在巨石之下。心里登时翻江倒海,怒嗔道:“你在做什么傻事?!”
初云身子颤了颤,似要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其余众人一拥而上,手忙脚乱的合力推起巨石,拼尽全力却只是令巨石轻微的晃了晃。
湘君望了望初云惨白的脸色,知道他快支撑不住,道“大家快一起在上仙的身下挖土,让他的腿陷进洞里,然后再合力将他拉出来。”
众人闻言忙齐齐挖土,待将初云拉出,只见他的两条腿鲜血淋淋,早已面目全非,不由在心里惊呼,想不到他竟能从头到尾未呻吟一声。
一个布满青藤的山洞里,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众人围着火堆而坐,目光凝重。
初云上仙躺在一堆柴草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身上搭着一件狐裘。俏容拿了帕子为他拭去眉间不断涌出的汗珠子。
湘君将手搭在初云的手腕上,蹙起了眉头,良久,才撤回手。
俏容忙擦了擦眼泪,问道:“上仙到底怎么样?为何这么久还未醒来?”
湘君沉思了片刻,道:“腿部的伤并不伤及性命,再等等吧!”
湘君起身走向轻尘,此时的她正蜷缩在山洞一角,抱着膝盖瑟瑟发抖。湘君在她身侧坐下,默默无言。
半晌,轻尘终于哆哆嗦嗦开口,“他怎么样?”
湘君叹了口气,低声道:“元神没有问题,只是他体内断肠草的毒液乱走,阻碍了他的血脉行走,何时能醒来,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一直还在继续给他喂毒?”
湘君见她身体抖得更加厉害,眼中晶莹闪动,心里一疼,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想哭就哭出来吧!”
轻尘伏在他的胸前,温热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喃喃而语:“我只是想借断肠草的毒性来削弱他的仙力,我只是怕他离开,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湘君轻抚着她的脊背,将她搂得更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