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话】
血染寒枪,尸横遍野。
甄小贤拎着缨枪,神情黯淡的伫立在村口,他四周土地上,三十余匹战马踢踏着地,每匹战马不远处,都躺着一名毙命当场的契丹兵。
顷刻间,三十余名契丹兵全数毙命。
“哎,我只能救一个村子罢了!”甄小贤眼神里满是无奈之色,每天不知有多少村子遭遇到这种惨祸,都是为了生存,也分不清孰对孰错。
村落里到处是哭嚎声,这个村子的数十名壮丁仅活下来了七八名,到处都是尸体,令人看着心酸。
甄小贤暗叹着摇摇头,打算纵马而去,他不是孔圣人,也不是观世音,只是一个散落在空间断层、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无名小卒,自然没办法救助这个村落。
他驾驭着马匹,顺着村子右边的小道行去,小道尽管难走,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他想继续前进,不想原路返回。
“呜呜呜...”甄小贤刚经过村子右侧的树林,突然听到一阵女人的啼哭声。
“哎,我与她们比起来,算是幸运得多了。”甄小贤苦笑摇头,直到现在,他才领会到思溪幽说过的那句话:‘你没有绝对的实力,想讨个媳妇生个孩,真觉得有这么容易吗?’
是啊,本来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落,突然间就大祸临头,身处乱世,没有保命之法,只能任人鱼肉!甄小贤喜欢随遇而安,可到了想安却不能安的时候,他心里也会生出一股狠劲。
那个哭泣声本已离着他越来越远,他抬起马鞭,刚要驱马疾驰,突然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铁柱大哥,你让我如何跟老婆婆交代。”
秦姑娘?甄小贤猛地一扯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抬起,硬生生将方向转了回来。
他翻身下马,拎着缨枪快步朝林中跑去。
沙沙沙...
失声痛哭的秦依雪听到林边传来脚步声,不由惊恐的回转过身,满是灰土的手掌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抓起了一块锋利的石块,快速顶到了喉尖。
她转身看清来人的模样,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
甄小贤站在林边,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对视着。
甄小贤轻声道:“对不起。”秦依雪轻轻摇头,却是后退了半步。
“我从来没讨厌过你,只是我心底有个结,一个存在了很久的心结,它束缚的我好难受,可我不知道怎么解开。”甄小贤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
“跟我回去吧?”甄小贤抬起手,眼神满是期盼与希冀。
秦依雪又是退缩了一步,泪流满面的摇头道:“不,我不回去。”
她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绝望,嘴唇轻抿着,被细碎的皓齿咬出了血。
“为什么?”甄小贤始终抬着手。自从那天听了秦依雪的琴音,他便明白了这个世间还有知他懂他的人,如今两人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
秦依雪嘴角慢慢嚅动,好像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道:“我是一个不祥之人,谁接近我,谁就会死...你走吧,你快走,走!”
话到最后,声音近乎凄厉。
她蜷缩在一棵树根边,眼神里满是绝望、无助与迷离,看的甄小贤心里有些发酸。
“啪!”甄小贤趁着她失神的刹那,一个箭步冲上去,指尖点在她的后颈处,秦依雪轻哼了一声,身体慢慢软了下去,斜躺在了满是枯叶的土地上。
眼下秦依雪的精神近乎于崩溃,若不加以制止,很可能会让她失去神智。
“哎。”甄小贤望着躺在地上的秦依雪,轻声叹了一口气。
【第九十九话】
日落西山,黄沙漫天。
一行七十多人缓步行走在一条小道上,四十多匹战马的背上,驮着各类的农具以及粮食,队伍中间,两匹战马牵着一辆老旧的木辕车,发出嘎嘎吱吱的声音。
马车之上,一名身穿农妇服饰的女子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女子旁边,还有一位低头垂泪的老婆婆。
甄小贤骑马拎枪,在队伍前后来回的移动着,警惕的望着四周,生怕冷不丁杀出一队契丹兵来。
既然找到了秦依雪,甄小贤心中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带着牧村的幸存者埋葬掉死去的村民后,他决定把这些老弱妇孺接到凤县。不愿意随他一块的,他也没有勉强,人各有志,很多事强求不得。
再说,他也在为如何安排这些人犯愁。因为,不管是契丹国律令还是南吕国律令,牧村之人,抓到必须严惩。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回去先找陈县令商量一下。
南吕国京城,建安。
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面上,两名衣着鲜亮的青年一前一后走着,当先一名青年,颀长的个子,清秀的脸庞,一双很有灵气的眼睛配上他那两道剑眉,使他的英俊的神采又带有几分魅力。他手执一把黑墨扇,身穿一袭丝质白衫,一步三晃头的逛游着。
在他身后的青年,相貌堂堂,手持长剑,一身蓝色劲装。他的眼神犹如雄鹰般锐利,看似漫不经心,身体却像是上紧了发条一般,一旦出现状态,他绝对能够迅速做出反应。
在白衫青年身旁,还有一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这孩子大概八九岁左右,眼睛异常灵动,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小孩斜眼看着白衫青年,老气横秋的说道:“表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想拿我当挡箭牌吧?想都甭想,你在这京城地面上打听打听,我雷哥是什么人物?”
白衫青年被他的话弄笑了,他停住脚步,模仿着男孩的语气笑道:“那你去皇城地面上打听打听,我吕爷是什么人物?”
男孩白了他一眼,撇嘴道:“真好意思说出来,既然是人物,出来干嘛还拿我当挡箭牌?”
白衫青年一点都不生气,唰的打开纸扇,哼道:“小兔崽子,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最近你闯的这些祸,你姐回来还不活剥了你。跟着我,我能保你无事,咱俩这叫取长补短,你懂不懂?”
男孩不屑道:“取长补短?得了吧,你见到我姐,缩的就跟鹌鹑一样。”
两人一边吵一边走,正好看到一名农人在路边使劲拽一头驴,现在街上人已经不少,这驴不知犯了什么倔,死活不肯走,一个劲的叫唤。
白衫青年用纸扇拍拍男孩的头,嬉笑道:“瞧,你的地盘上出事了,过去问问它,为啥不肯走。”
本来是一句指桑骂槐的玩笑话,哪知这男孩真的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男孩溜溜达达回来了,没好气的说道:“它说:凭啥我旁边这两头驴不栓,它却要被主人拴着,所以不走了。”
说完,男孩当先一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