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几天卫峥都在冥思苦想中度过。胡老三自己当年也未能参透此法,有心无力,彭珊儿心中焦急,可又不是三仙派的门人,也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幸好生活安稳,卫峥体内的邪灵也没再发作。
这日,卫峥正躺在地上眼望天空,脑中反反复复都是灵武大法中的口诀,隐隐约约似乎要抓住什么了,仔细思索之后又发现什么都没有。彭珊儿坐在远处看着他,眼中波光流转。她自小在彭门长大,周围除了同姓的长辈都是些下人,对她毕恭毕敬,唯恐一个不小心惹她不高兴。卫峥却不一样,他虽然也是青衣卫的一员,是家族的下人,但是和她说话之时不卑不亢,毫无媚态,又不像同姓的哥哥弟弟因为她是嫡出对她礼让三分,这种奇妙的感觉彭珊儿难以形容却确定她从未遇到。彭珊儿又想起第一次相遇时卫峥赤身裸体挑着衣服的窘态,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甜蜜,嘴角不由得轻轻翘起。
“我说徒儿啊!”胡老三从木屋中走出,一只手还伸在衣服里抓着痒痒,“拉不出来就干脆提裤子!”
“来来来,”他把手中抓出的泥垢弹到半空,走到卫峥身边,说道:“为师来教你一套三仙派的拳法,转换一下思路。”
卫峥懒洋洋地站起来,心中谜题未解,他没有多少兴致。
胡老三却极有兴致卖弄,自顾自走到宽敞之处,吆喝了几声,伸展下身躯,偷眼观瞧卫峥和彭珊儿有没有在瞧他。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卫峥还是两眼直愣愣不知在想些什么,彭珊儿则是托着腮帮子直愣愣瞅着卫峥,胡老三心中不由得气恼,大喝一声,一拳直击而出。
胡老三自从老婆过世之后一直处于心灰意懒的状态,这次难得有两个年轻人来到这里,原本的顽劣之心慢慢复苏。他初时一拳一式还有演示之意,招招分明,打到后来渐渐投入其中,一招快比一招,到了最后所有招式连为一体,呼呼生风,如同一团旋风在地上旋转,所到之处,无物可挡。
卫峥和彭珊儿不由得被胡老三的身法所吸引,他慢时两人还能辨清他的身形,他快时只觉得处处都是他,处处又都是被他的拳风刮残的影像。
好快的拳。
好劲的风!
“师父好拳法!”卫峥由衷赞道。
胡老三打完收势,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却挂满了得意之色。他眉飞色舞正准备在两人面前大肆夸耀一番,却突然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大叫一声:“哎呀!”身上的痒处越来越多,好像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咬噬,胡老三一个倒翻,扑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好痒!好痒!”胡老三大叫道,手不停地在身上抓来抓去。
“师父你怎么了?”
“姨夫?”
二人赶忙上前询问。只见胡老三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脸色毫无异象只是五官扭曲难看。
“啊!难道是?”卫峥惊叫一声。
“什么?”彭珊儿焦急地问道。这地方与世隔绝,难道还能中了什么毒药不成?彭珊儿心乱如麻,她虽然不喜欢胡老三的老不正经,也并不希望胡老三有所损伤。
卫峥有点不好意思,扭捏道:“大小姐,我能单独和我师父说几句吗?”
彭珊儿不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避到一边去了。
卫峥凑到胡老三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胡老三本来还在地上乱滚,听到这一句却动作骤然停止,他眨下眼睛,一个弹跳,飞身向湖中冲去。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湖面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随之传来胡老三痛快淋漓的喊声:“好爽啊!”
卫峥在一边不住地偷笑。原来胡老三几年没洗过澡了,身上都是污垢,平常也不觉得如何,卫峥和彭珊儿来之后,老头先和卫峥的邪灵大打出手,今天又一口气打了半响的快拳,身上热气蒸腾,污秽再也按捺不住,顿时奇痒无比,难以忍耐。卫峥心道:“幸好上次我和师父打斗是以灵斗为主,不然他那时‘痒病’发作,性命可难保。”
胡老三从水中爬出来,那身灰里透黑的衣服也一起洗了,湿哒哒贴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落水狗。他卜楞卜楞脑袋,头顶灰白的小辫随之摆动,像极了一条小尾巴。卫峥望之莞尔。
“爽!”胡老三赞道。
“师父,你打的那套拳叫做什么?真是厉害。”卫峥问道。
“嘿嘿,”胡老三面露得意之色,道:“我三仙派奇功秘法共有一十三种,这套拳法是其中最容易学的一个,叫做‘无意拳’。”
“无意拳?什么是无意?”卫峥奇道。
胡老三道:“这套拳法并非用来制敌伤人,但却是我派的基础拳法,旨在让人完全沉浸在身体的律动中,体会纯粹的‘武’。所谓‘无意’,就是说这拳如这风一般,它并非为吹动这树枝、这湖面而生,它仅仅是风,而这拳也仅仅是拳。”
卫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胡老三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今天就把这套无意拳传给你。”
卫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道:“师父,这拳一共多少招呀?”
胡老三道:“别担心!就一百二十八招!”
卫峥闻言大吃一惊,顿时一脸苦相。卫峥从小拳脚功夫极差,全仗着身姿敏捷,能逃善躲。这一百二十八招拳法还不得要了他的小命?
卫峥把自己的担心跟胡老三说了。胡老三扣着鼻孔,大咧咧说道:“徒弟,我跟你说,这根本不叫个事儿,完全在于你收到的指点太次!我就说中原武林都是一群渣渣呢!更何况你一个彭门的小护卫能有什么好师父。”
胡老三弹弹鼻屎,问道:“你有手帕吗?”
卫峥正在苦恼,完全不明白胡老三为何有此问,反问道:“要手帕做什么?”
胡老三不由分说地把手伸到卫峥的怀里,然后卫峥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他视若珍宝的浅黄色手帕被胡老三的脏手污染了。
“来来来,把眼睛蒙上。”
“为什么啊?”卫峥赶紧抢过手帕。
“让你蒙你就蒙,死孩子,敢不听师父的话?”胡老三双手掐腰,假装出一副威严的摸样。这表情和他的长相他的小辫实在太过冲突,反而让他看起来更滑稽了。
卫峥只好乖乖把眼睛蒙上。
这时,胡老三一脚向卫峥的胳膊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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