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开水就烧好了,张济全的银针也送了过来。杜仲把另外的草药随手递给刘诗放好,然后脱掉刘父的上衣,露出脓肿的腹部,右手捏住六根银针在滚烫的盐水掠了两下。然后,只见杜仲右手五指一抖,手上夹着的六根银针“嗖”的消失不见,瞬间没入刘父的腹部。
一指长的银针足足有五分之四没入了刘父的腹部,只留六个针头露在外面,针头看似散乱,实则又似玄奥地排列。
杜仲手指头轻轻弹了弹其中一根银针,但却是六根针头一起微微地震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响声。旁边的张济全与刘诗诧异地看着这六根震动的针头,眼睛瞪得大大的。
神奇!两个字瞬间在张济全与刘诗的脑中闪过。
然而当事人刘父却一点没有什么异样,只觉得腹部先是麻痹了一会儿,旋即又涌上一股热流,在腹部打着圈。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在刘父的腹部升起,一直扩展开来至四肢百脉,如同胎儿浸润在母亲腹中的温暖的感觉甚至让刘父不禁地呻/吟了一声。
下一刻,刘父老泪纵横起来。三年,整整三年的时间啊,他身体从腹部开始渐渐地失去知觉,冬不冷夏不热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冷和暖是什么样的感觉。此刻即使杜仲治不了他的病,在死之前还能让他重新感受一回温暖的滋味,刘父心中已经暗觉死而无憾了。
杜仲神色冷淡,接过刘诗递过来的一块毛巾,放到盐水中泡了一会儿,使其完全浸湿,杜仲才扭头向刘父淡淡地问了一句:“怕不怕痛?”
刘父老脸一红,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滴,故作轻松地答道:“还行,杜大夫你就放开手去治吧,不是诗诗坚持,我这老命老早就不要了,痛不痛的已经不在意,我只想在走的时候能让诗诗安心。”
杜仲不满地瞟了刘父一眼,从盐水中捞起毛巾,放到刘父腹部上空,用力一拧,毛巾上的盐水立刻滴落在刘父的伤口上。霎时,刘父额头条条青筋暴起,口中连连吸着冷气,两秒的时间,刘父额头就已经冒起了一头的热汗。
“痛。”像火把烧灼他神经一样的剧痛迫使刘父不自禁地从牙缝中生硬地蹦了一个字出来,牙齿在“咯咯”的打着架,身体微微颤抖。刘父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临走了还丢一回老脸。
然而盐水滴落在伤口,伤口上的脓肿立刻像灼烧了一般,“兹兹”的发着响声,汩汩黄色脓液从里面流了出来。
“呕.......”张济全第一个受不住,面色青白地捂着嘴逃出房间。
刘诗虽然没走,但也是小脸煞白,估计她承受不了多久了。
杜仲面色如常,手上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将毛巾蘸盐水,滴在刘父的腹部,挤出脓液。
“痛。”刘父终于忍受不住,低喝了一声,两眼大大地一瞪,头向旁边一歪,便昏死过去。
“爸!”刘诗吓了一跳,再也没心情理会刘父伤口是多么恶心,一把扑了过去。
“他没事,只是昏迷了过去,待会就会醒过来。”杜仲瞧了刘诗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刘诗回头怒气冲冲地瞪了杜仲一眼,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会这么痛他都不给她爸止痛,肯定是要报复她爸刚刚误会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幸好杜仲并不知道刘诗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然绝对会给刘诗一个爆栗,女人执拗起来还真是没道理可讲,杜仲明明就提醒刘父会很痛,只不过刘父要装英雄罢了,又不能完全怪他。
杜仲承认,他心里确实是存在小小的报复心理,一切都是因为刘父那句“不是诗诗坚持,我这老命老早就不要了,痛不痛的已经不在意,我只想在走的时候能让诗诗安心”,这不是摆明了刘父在暗指杜仲庸医无术嘛。
行医者最不喜欢的就是病人不信任自己的医术,杜仲亦是不例外。
如此三两个来回,刘父腹部的脓肿已经消退,皮肤瘪了下去,隐隐约约能瞧见那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鲜红的肠子,时不时地还动上一动。
刘诗瞧见刘父腹部边缘残留的一些黄色脓液,找了一条干净毛巾,想要替他擦干净,却被杜仲一巴掌拍掉。
“痛。”刘诗委屈地捂着通红的手背,轻声喊了一句。
“活该。”杜仲看了刘诗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刘诗气得两眼瞪得大大的,怒视着杜仲。
“他的伤口三天之内不能碰任何东西,包括衣服和被子,澡也不能洗。”
“三天?”刘诗怪叫了一声,眼角偷偷地瞄向刘父腹部下那涌动的肠子,忽然身体汗毛直立起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瘆人。
“你有意见?”杜仲瞥了刘诗一眼,淡淡地问道。
“没,没。”刘诗缩了缩脑袋,视线后怕地从刘父伤口收了回来,以前刘父的伤口虽然脓肿,但总比现在看起来要舒服许多,起码没现在那么瘆人。有那么一刹那,刘诗心底忽然怀念刘父以前那种状态的好处来。
“呸呸呸...”刘诗连连摇了摇头,暗骂,刘诗你这个笨蛋,他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那样想?
杜仲怪异地望了一眼摇头的刘诗,暗道,这女人该不会是病了吧?
想着,杜仲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翻刘诗的眼睑。
“啪”的一声,这回轮到刘诗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杜仲手背。
“我没病。”刘诗气得嘟着嘴瞪了杜仲一眼,她哪会不明白杜仲在想什么。
杜仲呵呵地笑了笑,站了起来,准备向外面走去。
“等等。”刘诗叫住杜仲,嘴角嗫嚅了几下,轻声说道,“我还没给你诊金。”
“不用诊金。”杜仲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不要诊金?”刘诗呆愕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银牙咬了咬嘴唇,耳根悄悄发红,蚊声答道,“好,我答应做你的女人,不过要等我爸的病彻底好了才行。”
杜仲翻了翻白眼,这女人脑袋里想的都是啥东西?
“那些药分三剂,一剂煮三次,一次煮上两个小时,五碗水煮成一碗水,懂了没?”杜仲宠溺地弹了弹刘诗白皙的额头一眼,轻声吩咐道。
“恩。”刘诗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着,杜仲转过身去,准备向外走去。
“等等。”刘诗再次叫住杜仲,“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杜仲,去芙蓉镇柳寨就能找到我。”杜仲头也没回,右手在后边摆了摆,便大踏步向外走去。
门外,吐了一阵的张济全终于感觉好受了许多,瞧见杜仲走出来,急忙脸色苍白地迎了上去。
“杜大夫,出来啦?”
“恩。”杜仲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下次别拿我来做人情,如果是你的亲人或朋友,又非十恶不赦,我可以出手救治。”
“是是是。”张济全连连点头,暗道了声侥幸,急忙在前边引路,领着杜仲向楼下走去。
楼下停放着还是张济全那辆劳斯莱斯幻影,不远处一群群的居民对着车子指指点点,瞧见杜仲与张济全走下楼,纷纷扭过了头,害怕自己议论会惹祸上身似的。
杜仲扫了一眼四周的居民,又瞟了张济全一眼,淡淡地问道:“如果可能,刚刚那个女孩你能不能照顾一下?”
“没问题。”张济全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一边给杜仲打开车门。
“恩。”杜仲轻轻地点了点头,向车内跨进去。
车子刚驶出小区,后边的居民又议论开了。
“刚才那个是恒越集团的大老板吧?”
“恩,恒越集团的大老板张济全。”
“那后面那个年轻是谁?”
“不知道,估计是刘家那丫头的情郎。”
“什么情郎,可能那刘诗估计是被大老板包养的小三呢。”
“小三又咋样,有大老板看上,估计她家就要飞黄腾达了。”
“飞黄腾达个鬼,刘南力那病痨还有多少天命好活?”
“恩,也是。真想不明白那大老板看上刘家那丫头啥了,要身材没身材,充其量就脸蛋俊俏一点,有刘南力这病痨在,整栋楼都弄得臭臭的,那大老板还怎么能看上那一身臭臭的丫头。”
“哈哈,毛婶,这你就不懂了吧?估计啊,是人家大老板包上了那刘家丫头,专门跟其他老板一起玩。现在很多有钱人多有些怪癖,都喜欢玩些3P,4P花样这也说不定咯。用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情调。”
“哎,这世道啊,真是变了。人心不古啊。”
“呵呵,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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